,我在1988望父成龍
凌晨三點多的時候。
熟睡中的季晟聽到敲門聲,他疑惑地起身開門一看,居然是祝植絨和支有才候在門外。
“你倆這麽早幹什麽?”季晟靠在門邊無語道。
祝植絨更無語道:“季總,你不是要去潘家園看看能不能撿漏嗎?難道還想等到大天亮?”
季晟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支有才嘿嘿笑道:“老板,今天是周六,潘家園每周有兩天鬼市,周六和周日,其中周六鬼市最為火爆,你真想試試能不能撿漏最好早點去,不然等大天亮,好東西都給人挑走了。”
祝植絨也稍微解釋了下。
首先潘家園原先不叫潘家園,而是叫潘家窯,因為這裡早先有許多燒磚的磚窯,其中一個姓潘的窯主最出名,所以就把這個地方叫成了潘家窯,後來潘家窯的磚窯無磚可燒了,這個地方變成了居民區,居民們嫌“窯子”的“窯”不好聽,就把潘家窯改稱為潘家園了。
其次潘家園所謂的“鬼市”說的是凌晨三四點鍾專賣古董的一種臨時集市,說起鬼市還要追溯到清末民初,當時明朝國運衰落,許多達官顯貴家道中落,便偷拿了家中的古玩站街變賣,畢竟這是件有失身份的事,只能選在凌晨三四點打著燈籠交易,這樣買主看不到臉。因看起來像鬼一樣,以此得名。
所以古董行都知道,鬼市出好貨。
潘家園延續此前的老規矩,每周有兩天鬼市,老顧客人手一隻手電筒,等到四點半,人群一擁而入,就算開市了。
季晟聽完恍然大悟,連忙拿了一件外套穿上,然後又提著一箱子的錢出門了。
路上的時候,祝植絨又給季晟講了一些規矩,比如開始以後,不要大聲喧嘩,還有待會他幫季晟看東西的時候,讓季晟不要多問,只顧付錢拿貨就行。
季晟全都記在了心裡。
……
大概半個小時候,季晟一行三個人來到一個類似城鄉結合部的地方。
如今的潘家園還是個拆遷地,面積大概兩三個足球場大小,地面平坦,還未有什麽建設。
季晟、祝植絨和支有才三人剛到這裡便發現不少騎著三輪車的商戶趕來,有些已經擺好了地攤。
當然,也有不少拿著手電筒的顧客蹲在擺好的地攤那邊挑挑揀揀。
“這些賣貨的主要來自北河省、京城、天今以及周邊各區縣。”祝植絨走在前頭小聲跟季晟解釋。
季晟哦了一聲。
他們經過第一個地攤前,堆得全都是瓶瓶罐罐。
祝植絨只是稍微掃了一眼,然後又向前走去。
季晟也不知道老祝什麽意思,就跟在後頭。
忽然,祝植絨在一個舊書攤前蹲了下來。
老板是個四十多歲賊眉鼠眼的中年男子,他一看見祝植絨拿著手電筒蹲下,立刻就笑嘻嘻道:“師傅,看看舊書?我這可都是好東西。”
祝植絨嗯道:“看看。”
他伸手拿起一本舊書看了起來。
季晟和支有才沒事做,也蹲了下來各自拿起一本書看,剛一看到自己手上那本書他就被唬住了,因為這本蘇是宋朝原版書,名字叫做《兵印》。
眾所周知,現代社會的古玩圈有“秦銅漢玉唐金宋書”之說,宋書指的就是宋代古書,尤其是蝴蝶裝、雕版印刷這類,素有“一頁黃紙一兩金”之稱。
季晟乍一看見這本宋朝原本雕版印刷《兵印》嚇了一跳,覺得自己撿了大漏,緊巴巴地問老板道:“這書怎麽賣?”
祝植絨聞聲瞥了一眼,並沒有阻止季晟,又繼續低頭翻了地攤上其他書。
老板一看季晟問價,立刻吹噓了起來,“這位老板,這本《兵印》可是北宋末年徽宗皇帝任期時兵部的記錄冊,是十分有價值的古董書,我看也跟你有緣,就不跟你要多少錢,你給個一千塊,拿了去吧!”
如今的一千塊太值錢了。
季晟一聽老板要價這麽多,更確信是真貨了啊,當下就要掏錢。
卻沒想到祝植絨忽然開口道:“這幾本書加我老板手裡那本書,給你五十塊錢,賣不賣?”
季晟差點一口嗆死,一千塊的書直接還到五十塊?還外加地上四五本?
老板當然不樂意了,“誒,這位師傅,你也是懂行的,你看看我這邊全是貨真價實的古書,五十塊錢怎麽買得到?你最起碼給個兩百吧。”
季晟:“……”
尼瑪!
剛還跟哥們兒要一本書一千,現在老祝開口,直接六本書才兩百?
祝植絨嗤之以鼻道:“就你這些破書還想要兩百?五十塊愛賣不賣,季總,有才,走吧。”
說著,祝植絨起身站起來就要走。
支有才最利索,把書放回攤位上,起身便走。
季晟此前答應過祝植絨,來這裡後無論如何都聽對方的話,便“哦”了一聲,放下手中的那本宋朝古書,然後跟在後邊離開。
這邊剛走出去兩步,背後就傳來老板的聲音,“誒,誒誒,別走,賣了賣了。”
祝植絨這才又回過身去,“五十塊,六本書,說好了。”
“說好了,說好了。”老板頗為無奈回了句。
祝植絨對季晟道:“季總,付錢……誒,你再送我一本。”他話都說了一半了,忽然又開口要求老板送本書。
老板跳腳道:“你這人都談好價格了,怎麽還讓我送一本書?不行。”
祝植絨軟磨硬泡,“下回我們還來,你就送一本唄。”
“你再加五塊錢,我就多給你一本。”老板非常精明說道。
祝植絨又和老板砍了一會價,最終答應五十二塊錢再多拿一本書。
確定完價格之後,老板讓老祝挑一本,還說有些書不行,但也沒明說哪些不行。
祝植絨不以為然,隨手去拿一本破書旁邊的藍色封面古籍,“就這本吧。”
老板一下子按住他手,笑吟吟道:“這本不行,你換一本。”
祝植絨好像很“氣急敗壞”,“你這老板怎麽回事?我多付了兩塊錢挑這本書不行?”
“這本真不行,麻煩您看看別的。”老板似乎看出了點什麽,就是不肯讓祝植絨拿那本。
祝植絨氣的臉都紅了,恨恨然道:“那你這本書賣多少錢?”
“哦,這本書我沒想賣。”老板直接拒絕了。
祝植絨整個人都在哆嗦了,臉色陰晴不定盯著老板看。
季晟心裡在打鼓了,心說難道老祝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本藍色封面古書才是絕世寶貝?現在被人家老板發現了?
“和你這人做生意真沒意思。”祝植絨一臉不爽,隨手撿起旁邊的古書,然後站起身道:“季總,有才,走了。”
老板皮笑肉不笑,“慢走,不送。”
季晟依舊一言不發跟著祝植絨。
支有才則是朝著老板撇撇嘴,好像也很不爽。
剛走出去幾步,祝植絨連忙把剛才最後拿的那本泛黃古書遞過來,壓低聲音道:“季總,把這本書好好收起來。”
季晟一愣,“啊?”
祝植絨站定,朝著四周看了看,然後用只有他們三人聽得見的聲音道:“這本是宋朝古書,大開門的好東西,至於其他幾本書都扔了吧……嗯,也別現在扔,等待會離開這邊再去扔。”
臥槽!
原來你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季晟真的被祝植絨弄得驚呆了,剛開始他還以為六本書裡有好東西老祝才買,後來看見祝植絨找老板要多送一本,他又以為那本藍色的古籍是好東西,合著弄到最後,這本含恨“隨手拿”的破書才是真正的寶貝啊?
還是宋朝的珍貴書籍?
祝老師喂,你真是個狠人呐,藏得比誰都深!
季晟一聽撿了大漏,也沒有當眾看書,只是瞥了一眼,這本書的書名叫做《蘇巡檢文書》好奇地問道:“祝老師,這本到底什麽古書?”
支有才也好奇地看著。
祝植絨道:“本來在這裡不該給你說的,人多耳雜,聽了去不太好,不過你既然感興趣,我就稍微說一下,不過你記好了,待會我再讓你買什麽東西的話就別問了,回去再和你說。”
季晟點點頭,“好。”
祝植絨這才面露微笑道:“聽過蘇麟這人嗎?”
蘇麟?
季晟還真沒什麽印象,如果非要說宋朝姓蘇的名人,他第一反應就是蘇軾,然後就是蘇洵和蘇轍,他猜測道:“三蘇的家人?”
“不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祝植絨看季晟真不知道,便再次問道:“那你總知道‘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這句詩吧?”
季晟嗯道:“知道。”
支有才也在旁點著頭。
“就是蘇麟寫的。”祝植絨介紹此人生平道:“蘇麟這人你們可能不大了解, 畢竟他在宋朝官場上也沒當過多大的官,只是任過臨安屬縣巡檢,當時范仲淹是臨安知府後,為人謙和,廣收賢才,以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超凡心胸,竭力向有才能的人舉薦,正因為范仲淹舉薦,許多官員高升,一步登天,蘇麟當時也想讓范仲淹舉薦,然後就寫了我剛才說的那句詩,范仲淹還真舉薦了此人,蘇麟得以高升,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本古書應該是蘇麟在任臨安屬縣巡檢的時候寫的巡檢綜述,此書非常珍貴!”
我的天啊!
原來這本書的作者還是古代名人?
雖然名氣不是特別大,但這本書按照祝植絨所說,本來就是宋古籍,再賦予名人價值的話,得值錢到什麽地步啊?
這一刻,季晟總算明白身邊有個文物鑒賞大師對自己收集古董的幫助有多大了,要是他自己來的話,不說打眼不打眼,肯定會錯過這本珍貴到極點的宋朝古書。
季晟心中暗暗慶幸,得虧自己提前拉攏了祝植絨,不管對方肯不肯跟自己乾,最起碼以後有古董鑒定找對方,老祝一定會幫自己的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