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疑惑剛起不久,李鏡書就拿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並非是那東西選擇了縣衙……
願力感知下,眾多黑影在縣衙正門聚合結束的同時,另外一道身影就自衙門內走了出來。
二者互相對視了良久,那一道衙門內出來的身影就直接轉身重新進了衙門,黑影當即跟上。
“果然啊……”
“只是如此光明正大,你們是以為我會被那些有的沒的東西拖住麽?”
“若是這樣,那你們未免也太小看於我了……”
李鏡書伸手而出,氤氳霧氣在掌間浮動。
再度看了一眼縣衙所在後,他就徑直收回了右手。
沒有隱身的法子,果然還真是不怎麽方便啊!
聲音落下的同時,李鏡書就自樹梢頭邁步而出,縣衙周邊一層極淡的氤氳浮現。
也就是短短幾個呼吸,整個縣衙便徹底被氤氳覆蓋。
而此刻他身周的願力也是緩緩散去,整個人就那樣靜靜站在縣衙大門之前,嘴角掛笑,也不再有任何動作。
只是那枚房陵官印已經於李鏡書身側緩緩浮轉。
他就這樣在外面站了接近半個時辰,圓月已經行至了天空正中。
又不多時,縣丞章寧就匆匆往外趕了出來,只是他剛一出來就看到了那被隔在氤氳之外的李鏡書。
“章縣丞……何去?”
“哦……不對……你現在,還能叫章寧麽?”
章寧一愣,隨即面色當即就掛了些許無奈:“縣尊,你這是做什麽?我自然就是章寧了……若我非我,那我還能是誰?”
下一刻他就看到李鏡書腦袋微晃:“在縣衙待著吧,本縣說過,讓你坐鎮縣衙,那便哪兒都不要去了……”
“縣尊……”
辯解的聲音還未落下,衙門外輕笑聲便響了起來。
“怎麽?可是家中有事?必須離去?換一個吧,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若做不到,那就脫了這一身官服,留下印綬,辭去官身……”
聲音淡淡落下,但無論是誰,也能聽出其中的不容置疑。
章寧臉上僅存的一絲笑意當即消失。
“縣尊,你這是初來房陵……該管的事情你自可去管,但不該你管的事情,你管了……”
“哦?”
李鏡書面帶笑意地伸手而出,官印飄下,落在了他的手心。
“你可知道縣尊二字何解?即一縣之尊啊……”
“本縣即為這房陵一縣之尊,敢問有何事不該管?”
“此便不說,本縣承天子令,代天子牧民,你且說說,何事該本縣管,何事又不該本縣來管!”
聲音落下,他腳下一步步邁出,便徑直往縣衙靠近了過來,只是卻始終未曾進入氤氳之內。
至此,李鏡書面上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讓那個潛藏於你身的東西滾出來!莫要讓本縣親自動手!否則……”
“否則如何?”
事已至此,章寧也不再裝下去了:“既然李縣尊已經看到了,那我再裝瘋賣傻豈不是太過丟人?”
“只是即便如此,縣尊你……還能怎樣動手呢?鎮殺於我嗎?”
話剛出口,他臉上就掛了些許嘲諷。
“就算你是朝廷命官又如何?殺了我,你如何向房陵百姓交代?你就算看到了又如何?除去你,誰還看到了?”
“再說了,即便看到了又如何?我可有損害百姓一分一毫利益?倒是你!李鏡書李縣尊,
你可還能在這房陵待下去?” “我一人,百姓嘩變……你自己來選!”
李鏡書眉骨微挑,手中官印也是握得很緊。
“你這是在威脅於我?”
“所以你以為本縣會怕?”
官印拋起,他已經笑著晃動了腦袋:“你想差了太多東西……其中想最差了,便是我在乎不在乎這房陵縣令的官職……其次……”
而後李鏡書便抬頭往天空之中的圓月往了過去,嘴角笑意極其濃鬱。
“你可曾聽說過……繡衣使是做什麽的?”
如果說之前的話,僅僅就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廢話,那最後一句落在章寧心底便是宛若暮鼓晨鍾一般。
瞬間他面色就蒼白了些許。
為一地縣丞,又怎能不知繡衣之名?只是太多時候,繡衣都有其它事情,除非真正遇到了當地縣衙無法解決的事情,才需要縣令或者更上一層的郡守上報至繡衣使中,然後繡衣才會根據具體報上來的案情派出人手。
只是其中手續何其繁瑣……為何李鏡書這才幾日便已經能找來繡衣了!
這不可能!
略微思索一陣,章寧雙眼就死死盯住了他,只是此刻臉上比之先前卻多了些許猙獰。
“李縣尊……你猜我會信你這欺詐之言麽?”
聲音落下的同時,他腳下就湧現了不少黑霧,隨即於半空化錐,朝著李鏡書所在的方向就射了出去。
“蠢貨……”
輕聲評價一句章寧之後,李鏡書就再度抬頭往半空看了過去。
那些通體透黑的尖錐在接觸到氤氳的時候, 便悄然重新化作了黑霧,而後緩緩退回了章寧的腳下。
這便是眾生願力帶來的‘過去’!
若非如此,李鏡書又怎會如此淡然?
氤氳以內,章寧一愣,隨即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他腳下那團黑霧,再度抬頭的時候,臉上明顯多了色厲內荏。
“你做了什麽!”
李鏡書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隨即目光收回,重新看向了半空。
在他手中,此刻張陳給他的那塊繡衣腰牌,明顯已經匯聚了許多瑩白色光輝,就像月華一般。
那是繡衣中人來時的給出的回應。
很快,一道看著很小的鳥禽影子就闖入了圓月光華之中。
來了!也不知道會是哪一等的繡衣了……
下一刻,那鳥禽雙翼收回,隨即轉向,直接朝下而落。
也就是短短幾個呼吸,李鏡書便看清了那鳥禽的樣子,身羽赤而首羽白,其狀如鴞而背廣丈余。
竊脂鳥!
在距離地面不過兩丈過的時候,竊脂鳥雙翼猛地張開,幾乎同時那一股扇動雙翼帶來的熱風就直接卷起了他衣袍的下擺。
即便動靜不小,但李鏡書的雙目卻一直停留在竊脂鳥身上。
確實是擅長禦火的猛禽啊!果然神俊!
‘踏……’
正在他於心底感歎時,一道頗顯窈窕的身影就自竊脂鳥後背翻身而下,落在了李鏡書的身旁。
“咦?”
“人呢?應該在這兒的呀?怎麽就只有一個縣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