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手關上小丫頭房間大門之後,李鏡書就在後衙大院中閉上了雙眼。
隨即眾生願力落下,開始搜索先前出現異動的方位,半晌後,他就再度睜開了眼睛。
之前發出異動的絕不是人!這一點他能肯定!
而且就殘留的蹤跡來看,有很大可能其一開始就是衝著縣衙而來的。
否則那東西絕不可能在眾生願力落下的瞬間就逃脫掉。
再聯想到日間從王清遠口中得知的那些消息……
李鏡書抬頭看向空中明月。
“試探麽……這房陵還真是不安分啊……”
半晌後,換上一襲夜行衣的身影就從縣衙牆頭翻身躍出,落地的瞬間眾生願力在腳下輕輕一托,隨即猛力爆發。
瞬間李鏡書的身影就自月下掠過。
短短幾十個呼吸的時間,他就已經在房陵縣衙東的一條小巷子前停下了腳步。
之前那東西便是在這巷子裡失去的蹤跡。
邁步跨入巷子的瞬間,李鏡書就皺起了眉頭。
雖然味道明顯已經散去了九成,但依舊能嗅到一股夾雜著牡丹濃香的腥臊。
很像後世神話志怪中所描述那股子狐媚子專有的味道。
一邊前行,很快他就在眾生願力的加持下找到了躺在張破席子下的一撮灰白雙色毫毛。
將之撿起的同時,李鏡書眼中白光閃過。
而後他臉上就浮現了一抹古怪之色。
這是一根尾巴!一根萎縮乾枯到了極致的尾巴!而不是什麽隨意脫落的毫毛!
難不成真的就是成了妖的狐狸?
下意識,他就將那一小撮的尾巴送到了鼻下……
“嘔……”
一股極其上頭的腥臊頓時貫穿肺腑……那味道就像是某些體味特別衝的人還噴了極其濃烈的香水一般。
這要真是狐狸,那肯定是隻公的!
縱然惡心,但李鏡書還是沒有直接將之丟掉,僅僅只是提得遠離了些。
猛吸了兩口新鮮空氣之後,他就直接調動了眾生願力刺入那尾巴之中。
也就幾個眨眼的時候,那根尾巴就再度恢復到了其本來應該有的樣子。
李鏡書將之隨手往半空一拋。
被重新激活了生機的尾巴頓時就朝著房陵西北方向射了出去。
他也趕緊控制眾生願力跟上。
好在這根尾巴激射的速度並不如想象中那般快,李鏡書就算不全力而出也能跟上。
但等到出了房陵縣城所籠罩的區域後,那根尾巴就停了下來,隨即在半空中迅速萎縮,而後落下。
李鏡書一愣,再度控制著眾生願力卷了上去。
可這一次那根尾巴再也沒了任何反應。
等將之撿起來的時候,他就明白了為何。
這根尾巴中的最後一抹生機也被徹底耗盡了,難怪眾生願力沒法將之再度激活……
隨即李鏡書的目光就落在了面前這一片密林之上。
也得虧還是在房陵縣域范圍之內,否則他也再難調動眾生願力,更別說去查這密林了。
散去腳下願力的同時,他就開口道:“本官房陵縣令,此間可有外來之物闖入?”
草木之身,或許孤立一地而不可動,但同樣的,其對於願力的感知自然更加敏銳。
隨著聲音落下,原本被密密麻麻遮起來的林間便多了一條道出來。
道旁還有不少樹體緩緩抖動。
“多謝!本官知道了!”
李鏡書當即邁步進了林子。
守護一方,其中本就不止於人,更有這一方天地的所有生靈,這也是為何林間草木會有如此表現的原因。
一路前行,道旁草木一直在給出指向。
更有些許較為靈活的灌藤替他清去道上石塊。
不多時,他就停下了腳步。
只因為已經有了一團荊棘牢籠送到面前,裡面困著的,是一隻似狐非狐的灰白色生物。
只是此刻它身上破損的毛發間已經有了不少血跡。
很明顯,在這林中它沒少吃到苦頭。
李鏡書伸手而出,探入荊棘,隨即揪住它的頸皮將之提了起來。
“你這小東西便是被派來試探於我的先遣軍麽?”
“消息倒也靈通……”
灰白小獸當即呲牙,打算轉頭咬到李鏡書手上。
結果腦袋都還沒來得及轉過多少,先前困住它的荊棘就沿著它的腿一點點纏住了它的身子。
只要稍有動彈,它身上便會立馬再添一道口子。
“性子夠烈!”
隨口評論一句,李鏡書便再也不去多說什麽,徑直提著它的後頸皮順著來路走出了林子。
等他離開,林中便恢復到了原本的樣子,就像從未有人來過。
李鏡書卻並未選擇直接離去,而是帶著灰白小獸駕馭起願力往林中更遠處飛了起來。
一直到了縣域邊界,他還是始終都未能察覺更多異樣。
反觀此刻,那灰白小獸臉上則是浮現了一抹譏諷。
一個縣令而已,還想管天下各處?
李鏡書垂目看了它一眼,隨即伸手凌空虛彈。
一枚由願力化作的石子直接砸在小獸眉心, 隨即散開。
疼痛襲來的同時,它看向李鏡書的眼中多了一抹怨毒。
“如此看來,上一任縣令也是被你等用了手段激出縣域才失去所有消息的吧……”
“呵……”
往遠處瞥了一眼後,他就在半空中緩緩轉身,直接帶著小獸往縣衙方向趕去,甚至絲毫留戀也無。
在房陵縣域之內,有眾生願力加持,李鏡書甚至敢大言不慚地說他堪比天道代言人。
可一旦出了房陵縣域,他也就是個掌握了一丁點兒法則的渣渣,真遇到什麽棘手的事情說不準還真會同前任一樣來個莫名失蹤。
若是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的話,這個縣令他也就不必當了!
只是……
一邊禦空,李鏡書的目光就落在了手中小獸的身上。
有時候守株待兔反而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天色將明之際,他就在後衙院中落了下來。
剛換掉這一身夜行衣的同時,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誰?”
頓時門外就響起了一道長舒:“縣尊,是我,王清遠!”
王清遠?這麽早,他來做甚?
一邊納悶,李鏡書就過去打開了房間大門。
“衙門裡日常當差這麽早?”
看到門內的人確實是李鏡書,王清遠也才徹底放下心來,隨即臉上就多了一抹苦笑。
“縣尊,這倒也不是,就是自上一任縣尊失蹤後,夜裡縣中總是多多少少有些動靜……昨天我也是忘記給縣尊你提先說上那麽一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