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夜語靠在牆上,解開口罩,長長吐出一口氣,方才覺得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剛才病房裡有個病人,突然發高燒,暈厥,抽搐。經過兩個小時的搶救,那病人是搶救過來了,但接上的斷腿,恐怕還得再挨一刀。
也是這個病人讓她明白,即使是高燒昏迷,但正是這種無意識的掙扎,反而更能發揮巨大的潛力。如果不是最近,她練功勤快,恐怕也不能在所有護士都被甩飛的前提下,還牢牢的將他按在床上,方便醫生操作。
“夜語,快來。”
“來了!”
“這個病人,送去ct室,結果等著用,快一點啊!”
“好!”
夜語接過單據,以及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走進電梯。
“小姑娘!”
坐在輪椅上是個七十多歲的女人,但保養得宜,看著跟五十多一樣,此時她臉上掛滿笑,不好意思的說:“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會阿姨,這是我們該做的。您已經做過第一次手術,恢復情況直接關系到您第二次手術的時間,能少一天,我們就少花一天錢。”
“你這小姑娘說話中聽。”女人笑著拍拍她的手。
在手拍上去的瞬間,夜語覺得,這就像一張剛從冰箱裡取出來的面膜,直接貼在她的臉上,汗毛一下就豎了起來。
“叮…”
電梯門及時打開,將她的疑惑打斷。
“梁醫生,這病人怎麽樣?”
CT操作室內,夜語詢問在操控儀器的梁醫生。
他一邊操作機器,一邊回答,倒也沒多想,護士送病人下來,不多問一句,反而顯得這護士不盡責,況且在醫院,病人的一切,照顧她的護士,都是第一個知情的。
“恢復的不錯。”梁醫生指著電腦屏幕上的左腿小腿骨接縫:“基本已經接上了,片子上顯示,筋也被成功激活,下次手術,搭筋沒什麽大問題。”
“咦…”
一道黑影迅速從連接的筋上閃過,夜語剛想詢問,梁醫生卻看不見一般,仔細檢查拍的片子。
“好了,成片大概半個小時後,醫生電腦上可以看。”
“好的,謝謝!”夜語回過神來,跟他道謝,開門,將人推上樓。
剛將她送進病房,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
“可以啊,那晚飯一起吃,我喊上小離,醫院對面的那家吉祥小面館見。”
……
“怎麽樣?味道不錯吧?”
唏哩呼嚕將一碗大排面吃下肚,熱得身上直冒汗,但一天的疲勞卻就此消失了。
“姐姐,這裡味道很好,不輸那些有名氣的店。”
“老板娘聽到了嗎?”夜語揚聲詢問:“我弟弟誇你們家手藝好的很。”
“那常來吃。”櫃前的老板娘頭也不抬的清點手上的外賣單子:“看你們這麽賞臉,等會送你們一份花生米,好好在店裡休息!”
“行,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夜語笑嘻嘻接嘴,這熟絡的模樣,一看就是常客。
等碗筷都被收走,一盤花生擺在桌上,夜語才問:“說說,都有什麽發現?”
“不換個地方?”
“不用,店裡做的是早上和中午的生意,晚上基本沒人來,醫院的家屬陪夜制度取消了,來這裡的人就更少了。”
“快說吧!”
荀未點頭,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一本筆記本,
攤開放在桌上。 隨著筆記本中的資料,一份份展開,他開始詳細講解,他這些日子查到的線索。
“綜合你昨天複述那道身影的話,我查了民國相關的所有資料,發現了這些資料。”
一張老舊照片,被放在一堆資料上。
“紅鞋?”夜語和殷世離對視一眼,一起喊出聲。
照片上的女人,身著一襲水墨旗袍,巧笑嫣兮的看著鏡頭,左手扯著一截袖子,而袖子的主人卻被從照片中撕了去。
“這個女人叫俞紅鸞,是當時著名的舞蹈表演家。”荀未說著,將記載俞紅鸞表演的報道一一展示在他們眼前:“名噪一時,有舞妖之稱。”
“這裡。”荀未推出另一張簡報:“她最後和年少有為的齊鳴少將軍訂婚,但最後齊鳴沒趕回來,俞紅鸞在泰康城破前,自我了斷,死在了兩人親手布置的大宅之內。”
“空了是齊鳴?”夜語說出自己的推測:“那道執念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叫將軍。”
荀未搖頭:“我事先問過爺爺,爺爺給我的答覆是:魂魄一旦轉世,就忘卻了前塵往事。”
夜語不讚同,這樣的話,那黑衣夜語怎麽解釋,她怎麽從兩年後回來,警示她?並且還住在她的身體裡?
由此可見,陰間的管理制度,他們陽間不一定知曉。
空了說不定是孟婆放水, 給他喝兌了水的孟婆湯也不一定。
“走吧,既然有了結果,那我們就上山,將這些東西給空了。”夜語將資料收攏起來,塞進背包裡:“他畢竟是出家人,我怕那雙鞋在他那時間久了,他萬一生出不好的念頭,那豈不是我的罪過。”
……
晚上十點的山路,空無一人,不時有螢火蟲從眼前飛過,伴著陣陣蟲鳴蛙叫,倒也將熱鬧的夏日宴會,展現的淋漓盡致。
“那些和尚都睡了?”
三人站在上鎖的寺廟門前,面面相覷,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個。
“跟我來!”夜語得意衝兩人揮手:“托我耳朵的福,知道一條小路。”
這是昨天準備下山的時候,偶然聽到寺廟裡幾個十六七歲的小沙彌們商量,說從西北角小門溜出去游泳,如今正好便宜他們三個。
行走在沒有絲毫光亮的寺廟裡,偶有幾聲貓頭鷹的叫聲,寂靜的寺廟裡,甚至沒有其它聲音。
“情況不對!”殷世離穩了穩悸動的心:“好像有東西!”
夜語和荀未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裡看見不安。
三人顧不得會驚醒睡著的僧人門,打開手機的閃光燈,就朝主殿跑。
“紅鸞!”空了將身後的眾位僧人護在身後,略顯吃力的掐著指訣,又怕傷到俞紅鸞,又怕她傷到那些無辜的僧人們。
三人趕到看到的就是這幅對峙的局面。
空了面對紅鞋,沒有絲毫招架之力。
“不是說情人嗎?”
“說好的這執念不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