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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亂寒梅一念開》第11章 捉影捕風手
  “你們在幹什麽???”就在郭不凡倒地欲起身攻擊之時,一聲厲喝自人群中傳來。

  來人正是劉管事,只見他濃眉微蹙,圍觀眾人紛紛彎腰致禮分開兩側。見狀,梅若開立馬起身,與郭不凡不約而同向劉管事彎腰抱拳致禮。

  “何故?”劉管事冷冷對二人道。

  梅若開正欲開口,卻被郭不凡搶聲道:“回劉管事,是這小子自以為贏了初試,不知天高地厚,借口亭內蒲團不見,找我等滋事!”

  劉管事是何等人物,郭不凡的話在他眼裡自是沒有半分可信,他望向梅若開問道:“是嗎?”

  梅若開保持彎身抱拳的姿勢不知作何回答。

  “好!”劉管事微微點頭,繼而對郭不凡說道,“郭不凡,罰你去戲風谷采十株陰蝕草,三天后交到醫堂,可有異議?”

  郭不凡瞬間臉色巨變,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戲風谷是葛家堡後山距離望月崖有十數裡的一處谷地,谷地面積不大,卻終年為瘴氣所封,以致谷底極為陰寒。

  據說,此谷內自成天然石陣,即使炎熱夏季,谷內陰風依然能刺透皮膚。奇怪的是按理說此地常年有風吹過,瘴氣應當不會聚集,但自然之力實非凡人所能理解。

  許是常年陰瘴,谷底倒是生長了些古籍中罕見的草藥——陰蝕草,此草通體烏黑,高不過一尺。生長在谷地中央區域,而且散發一種微微的黑氣,人不可手碰,觸之必死,即便華佗再世也難救治。

  這也是葛家堡犧牲了眾多弟子,得出來的血一般的教訓。普通弟子別說采草,即便在戲風谷呆上一炷香都有致命危險。也只有像內堂長老們那般功力深厚才能在谷內來去自如,這讓郭不凡怎麽不心驚懼怕。

  “劉....管事...大人,弟子實在是....”郭不凡努力從嘴裡擠出幾個字。

  “怎麽?你盛奇師兄就曾在裡面呆過半個時辰,你去裡面采幾株草藥也不成?”劉管事淡淡道。

  郭不凡聽出了話中意思,連忙大膽求饒道:“管事大人,是弟子不對,弟子保證不找梅師弟麻煩了,請您原諒則個...”

  “那好,你便進去采三株吧,不可再有異議,算是給你師傅面子,若有下次,決不輕饒!”劉管事嚴厲道。

  “是是是!”郭不凡彎腰拱手陪笑道。

  “你等便散去吧,不可打擾參賽者休息!”劉管事看了一眼梅若開後,轉身對圍觀的弟子們說道,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眾弟子見狀紛紛離散而去,郭不凡最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梅若開,也離去了。

  梅若開自始至終不發一言,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人微言輕,只有自己拿出值得尊重的實力才能被人尊重。

  在這戰亂的時代,在這連皇室都不得不倚重武林勢力的時代,武功的高低幾乎直接決定了你地位的高低。對於一個靠機巧與運氣贏下初試的仆子,又有多少人會正看一眼呢?

  梅若開十分清醒地認識自己,他知道,劉管事能這麽處罰郭不凡,已經是最大的公平了,他沒有任何可抱怨的。

  “虎哥,你沒事兒吧?”梅若開走近石虎,輕扶著關心問道。

  “沒事兒!”石虎嘴上說著,可卻忍不住咳嗽起來。

  梅若開知道,石虎被這一腳震出了內傷。

  “你快打坐休息吧,你虎哥我怕是沒機會看你後面的比試了...”石虎黯然道。

  “虎哥,

你快回去休息吧~”梅若開十分內疚道,他知道石虎這是為了自己受的傷。  石虎拍了拍梅若開扶著的手,示意他自己可以。

  梅若開松開扶著石虎的手,內心更加堅定了,雖說在內力方面,自己不是那些一等弟子的對手,可是論躲避的功夫,即便對戰葛志武,他也堅信自己能挺到最後!

  半個時辰轉瞬而逝,梅若開調整好了自己狀態,再次將初試時所記的武學招式在腦海之中鞏固了一遍。

  “所有勝出弟子,前來抽簽!”劉管事站在演武場中間的台上大聲喊道。

  經過初試勝出的八人依次來到台上,葛志武淡淡瞥了一眼梅若開,似乎毫不將他放在眼中。

  抽簽方式很簡單,八支竹簽置於盒中,竹簽上分別有甲、乙、丙、丁四字各兩支,同字者為一組對手,經過抽簽,八人紛紛確定了自己的對手。

  甲組:王衝對王山

  乙組:葛蘭對鎮燁

  丙組:葛志武對熊萬豪

  丁組:黃鈞武對梅若開

  沒有休息時間了,八人分別走向各自擂台。

  黃鈞武一個騰躍,便輕松站到了丁字號擂台之上,圍觀的眾人一陣歡呼,鼓舞吹捧之聲不絕於耳,黃鈞武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自得神色。

  反觀梅若開,身著仆子衣衫,不緊不慢地自人群中擠出,緩緩攀上擂台,惹得底下一陣噓聲,梅若開見狀也不氣餒。

  梅若開心知,以自己去掉腿綁之後,加上初窺《乘風踏月步》的第二層步法——知風的門檻,來個漂亮的姿勢登上擂台簡直輕而易舉。但如此一來就暴露了實力,這對於第一次真正以武對敵的自己來說,是極不明智的。

  “梅師弟,請賜教!”黃鈞武左手負於身後,右手擺出請的姿勢微笑說道。

  梅若開雙手抱拳,憨憨笑道:“黃師兄請賜教,請賜教...”

  黃鈞武見狀也不客氣,雙手入懷,戴起鐵爪,運起內力,雙腳瞬間離地,五指成爪,正是血堂堂主西門影的成名絕技之一——捉影捕風手。

  黃鈞武上來就使用壓箱底的武學,梅若開見狀雖說有些訝異,但不至於手足無措。在初試之時,曾有二等弟子使出類似擒拿武學,雖說不及黃鈞武的捉影捕風手這般聲勢迅猛,但擒拿武學必以爪功見長。

  就在黃鈞武右手即將抓住梅若開之時,梅若開身體向右傾斜,正是《乘風踏月步》第一層的“尋影”。

  自梅若開將第一層練得純熟之後,他有種感覺,憑借此步法,一通百通。只要對方出手,對方的行動軌跡仿佛就能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之中,也就幾乎能預判對手的下一步動作了,當然這也只能對一般的對手有用。

  黃鈞武雖說內力和武功招式強過梅若開,但梅若開憑借步法,竟然輕松躲過,這讓底下圍觀呐喊的弟子頓時覺得黃鈞武遇上對手了!。

  轉眼之間,黃鈞武已出十余招,但卻沒碰到梅若開絲毫。越出手,黃鈞武越是心驚,習武以來,自己以捉影捕風手對敵無往不利,不曾想竟在此遇上了一個跟泥鰍一樣的對手!

  黃鈞武見一時不能拿下梅若開,便停手對梅若開說道:“梅師弟,我佩服你的步法精妙,但若是長久以步法躲避,我們這場比試怕是打不完了!”

  “黃師兄,您武功超絕,我實在是沒本事與您硬戰,隻得躲避了!”梅若開使出招牌的陪笑臉無奈說道。

  這把黃鈞武內心的火都拱起來了。

  “難道你就只會躲嗎?那與懦夫有何不同?”黃鈞武皺眉道。

  梅若開無奈點點頭。

  黃鈞武有些氣極:“不覺得羞恥?!”

  梅若開又笑著點點頭,隨即又搖頭。

  “哼!”黃鈞武冷哼一聲,又開始使出捉影捕風手抓向梅若開。

  梅若開不敢絲毫小覷,他激怒黃鈞武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須得更加小心應對起來。

  又是十數招過去,黃鈞武自上而下一爪終於抓在了梅若開右肩,頓時扯下一大塊碎布,梅若開右肩鮮血直流,但結果卻是又被梅若開堪堪躲過。

  黃鈞武嘴角微揚,總算是能抓到梅若開了,接著又開始使用捉影捕風手的最後一招向梅若開攻來。

  梅若開心驚,已不知不覺間被黃鈞武逼到了擂台邊緣,已避無可避,再不反擊必被黃鈞武擊中。

  隨即,梅若開雙腿張開扎下馬步,從腰間抽出那根棍子,以棍當劍,使出正是那《逐風劍法》的“艮山劍”!

  黃鈞武身形已是掠空,他是葛家堡的一等弟子,怎會認不出那“艮山劍式”,頓時內心驚濤駭浪。

  黃鈞武心驚的不僅僅是那“艮山劍式”,在不知梅若開身份的情況下,怕他與堡主有什麽關系,更怕自己這最強一招會傷到梅若開,多重心思下,不得不奮力收回招式。

  可是收招豈是那般簡單,更何況是雙方比武內力極限運轉之時。眨眼之間,黃鈞武就攻擊到了梅若開眼前,梅若開以棍當劍奮力一擊,直抵黃鈞武右手掌心,頓時間一陣氣浪散開。

  梅若開死死抓住棍子的一端擋住,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而黃鈞武在極力收招收力之下,幾乎受梅若開全力一擊,右手手腕頓時骨折,加上奔騰的內力被自己強行阻止,頓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梅若開以棍駐地,支撐住身子,隻覺眼前星星月亮不斷冒出,但依然死死咬住牙關不讓自己倒下。

  而擂台之下一片嘩然!那視覺衝擊太大了,一個仆子竟然在一等弟子的全力一擊之下,硬是扛了過去,而且反將一等弟子擊倒暈厥!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梅若開是在扮豬吃老虎!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黃鈞武在緊要關頭幾乎收住了招式和全部內力,而那由內力散開的氣浪正是他自己的內力相衝所引起的。

  僅僅是這氣浪就已經將梅若開震得眼冒金星、口吐鮮血了。擂台之下顯然也是有人認出了那劍式,但卻沒有往這方面聯想,隻覺得梅若開可能是堡主的私收弟子, 堡主的武功果真不凡!

  劉管事見丁字擂台已經決出勝負,便身形一閃,來到了擂台之上,伸手為黃鈞武把脈。

  明白了前因後果,但卻並未多言,在確保黃鈞武只是因為自己內力對衝激蕩而引起的暈厥時,便招呼醫堂的弟子迅速將黃鈞武抬了下去。

  “丁字台,梅若開勝!”劉管事朗聲道。

  這一聲宣布,又惹來四周弟子一片驚訝之聲。丁字擂台是他們認為武功懸殊最大的,按理來說是會最快得出結果,但這最快得出的結果卻讓人大吃一驚。

  有些圍觀的仆子倒是又圍了過來為梅若開發出喝彩之聲,雖說之前他們大多都去圍觀了其他擂台,也對丁字擂台的梅若開不抱希望,但此時的梅若開足以讓他們為之歡呼了!

  梅若開走下擂台,腦袋暈乎乎的,走路都有些不穩了,他踉踉蹌蹌地走到休息亭,盤腿席地而坐。

  隻覺丹田之處有些許微微的暖氣向上湧出,可又不知該如何引導,隻得隨它緩緩在五髒六腑之間慢慢遊蕩。不得不說,這股暖氣過後,暈眩好轉了許多,而且仿佛也沒那麽虛弱無力了。

  梅若開不知這股暖氣是如何出現的,仿佛是自己走下台時生長出來的,確讓他舒服不已。

  就在梅若開療傷期間,甲、乙、丙三個擂台也陸續出了結果。甲字擂台勝出者王衝;乙字擂台勝出者葛蘭;丙字擂台勝出者葛志武。

  照例,他們四人均有半個時辰的休息時間,但此時葛蘭與葛志武兩人竟然沒回各自的去處,反而是來到了休息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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