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客廳的座機,電話線已經拔了。
各人電話也關了機。
氣氛沉重壓抑,幾乎讓人喘不上氣來。
“開門!別當縮頭烏龜!宋淳生你給出來好好交代清楚,你家的糞擦不乾淨,讓公司跟著倒霉,我們股東的損失你要怎麽承擔!”
“連家裡後院的事情都整不明白,你還當什麽董事長?趁早退位讓賢吧!沒本事就別佔著蘿卜坑!”
“我們知道你在裡面!趕緊開門!這事情要是沒個交代,老子跟你沒完!”
電話能關上,門也能堵上。
但是隔絕不了外面的聲音傳進來。
擠在宋家別墅門口的,全是公司股東及項目投資人。
宋家儼然已經面臨四面楚歌的境地,牆倒眾人推。
宋淳生到底在商場屹立幾十年,也經歷過風浪,面對這種情況,最快做出了取舍。
“聯系報社及記者,對外發布聲明,宋家對宋子韻所做的事情一無所知,從今天起,宋家跟宋子韻斷絕關系,她在外面所做的一切,都由她自己承擔!”他說。
宋子禹先是一驚,想說點什麽,囁嚅片刻,又沉默下來。
不是他心狠,而是以宋家目前的處境,只有這樣才能最快將事情解決。
至於子韻……宋子禹壓下心頭內疚。
她做的事情證據確鑿,是怎麽都跑不掉的,與其一塊死,毋寧宋家壁虎斷尾。
斷絕關系後,子韻的過錯就不能再算到宋家頭上。
到時候不管是燕家還是公司股東,都沒了繼續責難宋家的由頭。
稍花些時日,公司依舊能回到正軌。
方茹也沒說話,但是對宋淳生做出這個決定,她卻沒有一點驚訝。
有的,只是兔死狐悲的悲涼。
出了事情,宋淳生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說放棄就放棄,更何況她這個跟他毫無血緣的妻子?
對宋淳生來說,她也只是能給他帶來利益好處的聯姻犧牲品罷了。
有時候她真懷疑,宋淳生這種人,根本就沒有心。
……
宋家的聲明當天下午就出現在各大報紙版面。
與此同時,宋淳生也拿到了傅燕遲的電話號碼,打電話想跟對方見面約談,遭到了拒絕。
之後再打電話過去,對方甚至連接都不接了。
宋家別墅書房。
書房窗簾半開,漏進來的光線不甚透亮,整個書房裡顯出一股陰翳沉悶。
高檔實木書桌前,宋淳生跟宋子禹父子一坐一站,撥不通的電話被扔在一旁。
“爸,傅燕遲那個人不太好相處,你這樣直接找他他未必肯見。”看著父親焦頭爛額的樣子,宋子禹猶豫良久才不甘不願道,“不過有一個人,你透過她去約,傅燕遲一定不會拒絕。”
“誰?”宋淳生抬頭,焦慮的眼底終於見了一點透亮。
“宋月涼。”
這三個字,讓宋淳生眼裡剛冒出的光亮湮滅,強壓怒火臉色陰沉,“你覺得宋月涼會幫我們?”
說出這個答案就無比可笑!
宋月涼跟他們家是什麽關系?
是恨不得宋家家破人亡的關系!
去找宋月涼?那豈不是送上門讓人拿刀扎?
宋子禹煩躁扒頭髮,“那還能怎麽辦?傅燕遲連我們的電話都不接,去宋月涼那裡試試總好過等死吧?爸,我們聲明是發了,可是股東的怒火可還沒平息,那麽多乙方的合作顧慮也還沒消除,我們根本就等不起!”
他喜歡提宋月涼嗎?
他恨不得這輩子都不用再見宋月涼!
可是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為了大局,他們不得不低頭!
“宋月涼跟傅燕遲關系匪淺,以前讀書的時候,她就為傅燕遲打過好多次架。”把情緒稍微平複下來後,宋子禹解釋道,“那時候他們倆的關系沒少被人背後議論,雖然後來傅燕遲出國了,但是以前那些情誼總不可能輕易抹掉,找宋月涼幫忙牽線搭橋,傅燕遲肯定會現身。”
頓了下,他又道,“宋月涼會為難我們是肯定,大不了她提什麽要求,在我們能力范圍內的,先答應她就是。我們先把眼前的局面穩住才是要緊。”
宋淳生沒說話,面色深沉,眼裡有光影明明滅滅。
……
下午四點正。
泰豐地產台樓。
宋月涼剛剛開完企劃會議,走出會議室就聽陳默匯報,宋淳生跟宋子禹父子倆親自來了公司要求見面。
介於對方的身份,以及宋月涼代理董事的職務,陳默沒把人晾在一樓大堂,而是安排在三樓辟出來待客的茶水室裡等著。
“宋總,要現在帶他們過來嗎?”陳默問。
宋月涼紅唇輕勾,眼眸薄涼,“請他們到我辦公室。”
一見她這模樣,陳默立刻懂了。
上門送好處的人,沒必要拒之門外。
立刻去請。
幾分鍾後。
坐在簡潔大氣的辦公室裡,宋淳生看著坐在對面怡然淺笑的女子,終於五味雜陳。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求到這個女兒頭上。
“宋董,宋少,喝茶。”宋月涼親手給兩人各斟了一杯茶,推到他們面前,“前鋒雪蓮,味道不錯。”
她盡了待客之道,他們也得懂為客之道。
宋淳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喝出滿最苦澀。
放下茶杯,他沉沉抬眸,“月涼,我們也不是外人,那些客套就省了,我跟你哥今天過來目的,想必你已經猜到一二。”
不是外人?
你哥?
宋月涼輕輕笑開, 也抬起眸子,笑凝對面男人,“宋董這話我不敢苟同,宋月涼的宋,跟宋董的宋,可不是一筆寫出來的。你是你,我是我。再說宋董是個老江湖,心思也不是我這種商場新手能猜的。有話直說吧,前綴省了。”
被噎了回來,宋淳生臉色有一瞬難看。
來之前他就知道,跟宋月涼之間的交鋒,不會輕松。
“好,那我就直說了,我要見傅燕遲,你替我把他約出來,時間就定在今晚,紅玉酒樓。”
“這是命令,還是請求?”女子挑眉,笑問。
宋淳生沉默片刻,咬牙,“請求。”
“是請求就好說了,既是求,那價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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