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視線一下匯聚到傅燕遲身上。
這是七七爸,村裡人現在已經沒有不知道的了。
但是平時相處不多,所以對傅燕遲的性子,大家夥是不清楚的。
聽他一口氣說那麽多話,隻覺句句在理之余,最後一句話莫名的……有點賤嗖嗖的意味。
不少村民心頭有點複雜,青年看起來玉樹臨風,一身氣質清貴出塵,怎麽說起話來這德性呢?
但是,咳,感覺挺爽。
尤其是幻想王建中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模樣,更爽了。
不知是受青年的話影響,還是被他悠然泰然的態度影響,村民們心頭的怒氣慢慢冷卻,開始冷靜下來。
“小傅,你有主意?”問話的是狗蛋奶。
她們一群晚上愛去看電視的婦人婆子,對傅燕遲要更加熟悉親近得多。
這青年看著貴氣,但是待人待客沒有架子,經常會跟她們搭話嘮嗑,常三兩句話就把她們逗得哈哈笑,還會親自給她們遞茶拿水果的,把大家夥哄得都開始親切喊他小傅。
傅燕遲朝她一笑,又掃了眼周圍眼巴巴看著他的村民,“王建中說咱村裡人打架鬥毆進局子了,領導不知道前因後果,肯定會往不好的方向想。我們只要能證明事出有因就行了。”
陳建和皺眉,搖搖頭,“當時我們就跟鎮領導解釋過了,沒用。不管是什麽原因,這年頭只要進過局子的,都會被人說閑話,領導也不敢擔這個風險,所以把咱村的推薦給了溪中村。”
“普通澄清沒用,那讓律師發澄清函公示呢?”傅燕遲笑道。
桃溪村人一愣,繼而眼睛亮起。
老村長臉上的頹色都消散了幾分,“讓律師幫澄清?”
如果說派出所的公信力在百姓心裡排第一,那律師的公信力就是並列第一。
律師是啥?那是將律法爛熟於心的人!是頂頂頂頂厲害才能獲得的職業!
不用多解釋,只要是律師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聲明,老百姓沒有不信的。
“我讓律師幫忙發個澄清函,到時候直接張貼到鄉鎮部門公告欄,廣而告之,讓鎮上的都知道,繼而廣為議論。周邊十裡八鄉,出門打工的年輕人不在少數,咱村人的遭遇其實最容易引起平頭百姓共鳴。他們的共鳴,才是最大靠山。以後這件事再拿出來,得到的只會是同情。王建中只要不傻,就不會敢再拿這件事來抹黑桃溪村。”
傅燕遲說話的語速依舊不疾不徐,不驕不躁,這種風范輕易就能給人以信服感,“另外,老村長這裡,待會讓貴叔帶你去醫院驗個傷。村長,你要是有哪裡不舒服別忍著撐著,一定要如實說,什麽頭痛胸悶心口痛呼吸困難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等等,一五一十跟醫生說。”
“……”老村長有點哆嗦,“要幹啥類?”
“告王建中傷人啊。您頭上的淤青,被打後的不良反應,都是證據。他敢動手傷人,那就要負法律責任。身為一村之長知法犯法,回頭鎮領導就得擼他官帽。”青年笑眯眯的,“老村長,我剛才說的您記下了嗎?”
老村長,“……”
村民們,“……”
如果以前他們對傅燕遲不熟悉,今天之後,不能更熟悉。
這就一損人!
什麽清風朗月,清貴出塵,都是假象。
又損又賤啊!
“對了,推廣展示會在什麽時候?”青年又問了句。
這次是陳建和答的,愣呆呆的,“十一月十五號,剛好是月中。”
青年點點頭,“時間來得及,就算來不及,咱村上不了場,王建中也別想上,要死一塊死。”
“……”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誰先笑了出來,跟引子似的,瞬間堂屋裡外全是爆出來的大笑聲。
之前的憤怒跟沉悶,被一掃而空。
“小傅說得對,他先給咱潑髒水,想用這種惡心人的法子搶咱村推廣機會,憑什麽讓他得逞?大不了誰都別上!”
“不能耽擱了,得趕緊讓老村長上醫院驗傷去,不然待會淤青都散了!”
“華子奶剛給抹了藥酒,哎呀這怎麽辦?藥效快不快啊?快弄點清水來,先把藥酒給洗了!”
爆笑中,堂屋裡又亂成一團。
老村長坐在躺椅上,被眾人七手八腳往老臉上潑水又洗又擦,一臉麻木。
貴叔來得很快,來的時候還帶來了前幾天用過一回的軟盤攝像機,哢哢對著老村長額頭拍了幾張照,作為留堂證據。
另邊廂,溪中村。
王建中也才剛從鎮上回來,心情不錯,拎著竹椅子坐在堂屋門口,曬著太陽哼著小曲兒。
“伯,今天心情這麽好?事情成了?”知道他從鎮上回來的消息,花襯衫後腳就趕了過來。
“成了。”王建中哼笑一聲,“李老根那個老家夥還拉著我鬧騰,他自己村上人給他臉上抹的黑,找我鬧騰有什麽用?領導的眼睛可都亮著呢,有汙點的村子,那能用?”
“機會拿到手了?”花襯衫大喜,“伯,我就說你厲害!李老根哪是你的對手!這次推廣會,只要能把咱村的農產品推出去,明年可就輪到咱村掙大錢了!”
“還得要產品好,不能什麽都往裡推。”
“是是是,我知道,怎麽也不能壞了伯的名聲啊!”
“你先把要推廣的農產品名單拿給我,我親自過濾一遍,這次機會很難得,不能出錯,不然以後再想出頭就難了。”
花襯衫聞言,臉上笑得能長出花來。
由他推選名單,裡頭文章大了去了。
哪家想在裡頭撈上油水,不得給他送禮?
他就是那個把住關卡的守門員, 不給門票錢,甭想往裡進!
“伯,今晚上我家吃飯去!待會我就去鎮上割兩斤排骨提兩個豬蹄回來,咱伯侄倆喝幾盅,到時候邊喝邊談!”心裡有門兒,花襯衫騎上摩托就準備上鎮上買菜去。
還沒出院門,就看到一輛小轎車開了過來,正好停在門口。
很快有人下車。
中年男人,戴著黑框眼鏡,西裝革履,手裡提個黑色公文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請問王建中家是在這兒嗎?”
花襯衫立刻頭,堆笑道,“是是,是王建中家,你是哪位?”
他伯什麽時候認識這檔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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