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本意是想讓少女自己走人,免得在這裡找難堪。
可惜對方沒能領會他的好意。
喬萋萋站在那裡沒動,兩隻白皙纖細的手交疊身前,緊張的揪著手指,雪白貝齒咬著粉嫩的櫻唇,姿態越發楚楚堪憐。
“那我能在這裡坐一會嗎?等他睡醒了我看看他再離開。”她道。
寧子頭疼了。
姑娘家惹人憐是惹人憐,但是不太上道啊。
我是為了你好, 你以為我阻攔你的康莊大道呢?
校醫不知道是有意無意,已經起身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離他們的距離有點遠,總之是給他們留下了談話的空間。
寧子抹把臉,歎氣,對面前的姑娘語重心長苦口婆心,“我不是不讓你見蕭吏, 他那個人脾氣臭你也知道的, 而且我跟你說,蕭吏起床氣特別重, 睡醒了看到誰都得先發一通脾氣,你確定要等著?”
看少女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還是沒有被勸退的跡象,寧子一狠心祭出殺手鐧,“最重要的是,他醒過來就算想見誰,那也肯定不是你跟我。咳,得宋思凝過來才有門。”
夠直白了吧,聽懂了嗎姑娘?
趕緊走吧,現在走還能體體面面。
喬萋萋聽了這話,果然臉色一白,身子搖搖欲墜,似被打擊的不輕。
她身前揪著的手指絞的更緊, 眼眸低垂了下去, 纖長睫毛掩住眼裡神色,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圈陰影。
“我也不是想賴在這裡不走,”她說, “只是他們說蕭吏衝出去救人的時候叫了我的名字,我只是想問個明白,並沒有死纏爛打的意思。”
寧子啞口,“……”
關於這個他是真解釋不清楚了,誰知道吏少當時為什麽喊了一句七七,艸。
而且喊得老大聲,半個操場的人估摸著都聽到了。
得,這會子,外面大概已經刮起風言風語了。
醫務室門口,李妙等人擠在那裡沒敢進來,但是幾人擠眉弄眼的神情,像是遇上了什麽好事,一個個興奮得不行。
內廳簾子後,本就睡得不安穩的蕭吏此時豁得睜開眼睛。
眼眸猩紅,一股子的戾氣外湧。
“他媽的,誰在外面!吵你麻批呢!”
夢境裡跟著那一個個陌生又透出詭異熟悉感的畫面,蕭吏隱約有種能看到究竟的感覺,正神魂激蕩的時候, 卻被耳邊喁喁人聲給吵醒。
那種眼看就要揭曉答案卻臨門夭折的感覺,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摁了摁發疼的腦袋, 蕭吏下床, 嘩啦一聲拉開簾子往外走去,周身氣息冰冷。
“蕭吏,你醒了!”喬萋萋看到他走出來,眼睛一亮。
打完招呼才發現少年渾身氣勢不對。
以前總是刻意斂著的乖張,此刻少有的外放了出來。
他看她的眼眸,冰冷尖銳,讓人不寒而栗。
喬萋萋瞳孔微縮,不自覺後退了一步,心頭惴惴不安。
就連寧子平時跟蕭吏稱兄道弟,看到他此刻的狀態,都克制不住把心懸了起來,不敢輕易開口撩虎須。
剛才他謊稱太子爺有起床氣,不會真給猜中了吧?
起床氣這麽猛的嗎?
忒嚇人了點。
“你剛說什麽,來看我的?看我做什麽?你是我什麽人?用什麽身份來看我?我跟你很熟嗎?以後離我遠點,我跟你真沒什麽關系!”連珠炮似的一通炮轟,這還是蕭吏保持了一絲理智,已經留了情面了。
他說完,看也沒看被嚇得臉色煞白的少女,抬腳就往外走。
想睡個覺歇一會都不得安寧。
這破醫務室他再也不來了!
瑪德!
做個夢還得選地方,什麽破玩意兒!
眼看兄弟走了,寧子自然也不多留,緊腳往前追去。
喬萋萋被一通毫不留情的話打擊的又羞又憤,滿心的難堪。
如果只是她一個人在這裡,她或許還能忍下來,但是門口李妙幾個人都在。
她們親耳聽到了那些話,也親眼看到了她的狼狽。
喬萋萋終究難以壓下心頭的不甘跟不憤,她用力咬唇,一發狠追了出去。
在醫務室門口不遠,喬萋萋把人攔了下來。
“蕭吏!”少年人高腿長走得極快,追出來的這點距離,她便已亂了氣息,“我不是故意要過來打擾你,只是心裡有疑問,想求個明白。在操場上明明是你先喊的我的名字,現在對我又是這個態度,為什麽?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誰喊你名字了?”蕭吏狠狠擰眉,暴躁情緒已經在無法克制的邊緣遊走。
“你親口喊的萋萋,操場上多的是人聽到了!要不是因為這樣,你以為我非要上來賴著你嗎?我喬萋萋還沒那麽賤,不自重到一次兩次到你面前來自取其辱!”喬萋萋咬牙,聲音哽咽,心底深處壓抑不住的委屈難堪往上衝,淚水在眼眶搖搖欲墜。
蕭吏沉沉看著面前泫然欲泣的人,不見半分憐惜,一字一頓吐字清晰,“我是喊了七七,但是喊的不是你。這世上叫七七的人不止你一個!現在弄明白了嗎?我說得夠清楚了吧?”
哪怕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喊出七七那兩個字,但是蕭吏心裡卻異常肯定一點。
那就是他口中的七七絕對不是眼前這個人。
哪怕名字一樣。
也僅僅是名字一樣。
他無比確定。
而這種確定,在宋思凝出現後,到達極致。
蕭吏的乖張,乖張在說話做事乾脆利落。
不管是在男女關系或是其他事情上,都不輕易給任何人留遐想。
那種狠絕與無情,好似與生俱來。
沒人能更改。
所以背後無數人非議他,卻無數人害怕他。
成就他赫赫凶名,輕易無人敢惹。
站在原地看著少年漸行漸遠的桀驁背影, 喬萋萋眼底一寸一寸冷下來。
指甲刺破掌心,恨意瘋長。
從這一刻開始,她不會對蕭吏再抱有一絲一毫的幻想。
他曾給她的那些屈辱,她一筆一筆記在心裡,終有一天會讓他悔恨難當!
李妙等人就在旁邊親眼看著這一幕,此刻沒有一個人敢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本來蕭吏在操場上喊出的那一聲,她們以為後面能衍生出無數個故事。
沒想到到故事還沒寫出來,就被蕭吏親手扼殺了。
看來喬萋萋這輩子都沒有可能攀上鳳凰枝了。
唯一能讓蕭吏另眼對待的,目前為止,只有一個宋思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