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富民跟馬春蘭都是陽縣人。
對桃溪村他們也是有所耳聞的,只是沒有親自去過那個地方。
以前窮得很,窮得叮當響。
他們周邊但凡有人提起桃溪村,都是一臉嫌棄的表情。
一開始田富民跟馬春蘭也以為,到了桃溪村之後會看到一個貧窮破敗的小村落,結果事實跟他們想象的完全相反。
現在的桃溪村不僅不窮,還富得很,已經是周邊十裡八鄉人人羨慕的村落。
過來的途中他們聽到一個又一個有關桃溪村的八卦。
人人都說桃溪村轉運了,有福氣的很。
而這些福氣是他們村裡人撿到一個小娃娃之後帶來的。
更有人說,這大概就是好人有好報,桃溪村人做了好事,所以老天賞了他們福氣。
“怎麽就不是我們村的人撿到那個小娃娃呢?這樣說不定那些福氣就能落到我們身上來了。”
很多人都這樣感歎。
田富明夫妻倆藏著滿腔陰鬱,來到了桃溪村。
入眼是一座座嶄新的大瓦房,白牆黛瓦,氣派的很。
他們家以前也是這樣的屋子,當時在大曲村人人稱羨。
他們還為此得意了很久。
然而現在的桃溪村,幾乎家家戶戶都是那樣讓人稱羨的房子。
這幅景象讓夫妻兩人站在村口的位置,一時間竟然不敢往裡邁步。
冷冬十一月,村口空曠。
四面八方刮來的寒風打在臉上,刮得人生疼。
這個季節,農家人地裡該乾的活已經乾完了,大多窩在家裡貓冬,把地肥上一冬之後,等來年開春繼續播種耕種。
所以這個時候村口的行人也少。
夫妻倆原地站了好一會之後,咬咬牙往村裡走進去。
“你們打哪來的?到我們村找誰呀?哎喲喂這麽冷的天就穿一件單衣……你們不是別的地方逃難來的吧?”
剛進村口沒多遠,就在一家農家院門口撞上正在喂雞的老婦人。
老婦人把他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雖然說話的嗓門很大,但是眼裡沒有惡意,也沒有嫌棄,倒帶上幾分同情。
“我們、我們是七七的親戚。大娘,請問七七家怎麽走?”田富民努力忽略老婦人眼底同情帶給他的扎刺感,揚著笑臉問道。
一提起七七,剛才還對他們眼帶同情的老婦人立刻升起警惕,“找七七的?你們打哪來的?叫什麽名字?跟七七是什麽關系?哎,站住,不準走,要是不把話說明白了,今兒你們哪都別想去!”
說完老婦人飛快往兩邊揚了一嗓子,“快來人,這裡有陌生人要找七七!”
田富明跟馬春蘭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就見周邊鄰近的農家院裡,呼啦啦的衝出來一大群人,飛快把他們團團圍住。
“我都說了我們是七七的親戚,來找人的,你們幹什麽呢?想耍橫怎麽著!”田富民變了臉色,色厲內荏。
最先把他們攔下的老婦人叉腰冷笑一聲,“咱七七的親戚,我們可都熟的很,沒聽她說過家裡還有窮得跟難民似的親戚!你們也別怪我狗眼看人低。我不是看不起你們,但是你們必須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如果真是親戚,老婆子立馬跟你們低頭道歉!”
他們七七可是寶貝,外面多的是人想把七七給偷了去,這種事情以前就發生過一回,只不過上次來的是幾個二流子。
但是人不可貌相,這兩個人看起來慘兮兮的,誰知道他們心是什麽顏色?
總歸問清楚了,沒壞處。
大不了當一回醜人。
“七七向來心好知道感恩,如果真有親戚窮成這樣過得這麽慘的,她早就開口幫忙了,不會連提都沒提過!快說,你們是幹啥的?報上名字我給問問去!”
“對!報上名字我們給問問去,要真是親戚,我們把你們送到七七家!”
圍在周圍的人越來越多。
眼看他們夫妻兩個久久不肯交代底細,村民們似乎品出了不對勁,神色也開始凶神惡煞起來。
馬春蘭見狀,猛的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開始哭嚎,“哎喲,狗眼看人低呀,一朝得志眼睛就長天上去了呀!你們桃溪村以前哪個不是窮過來的?現在兜裡掙倆錢了就看不起我們這些窮人了!老娘告訴你們,我們還真就是七七家的親戚!以前她就是我們家養的,我們給過她飯吃,養活了她好幾年,現在她找回親生父母了,發達了,就開始忘本了嗎!”
“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恩將仇報,小心遭報應!”
最後這句話,頓時像捅進了馬蜂窩。
七七在桃溪村就像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村裡人人疼著寵著,要是哪家娃子敢欺負七七,回家肯定要吃掛落的。
那麽乖的娃子,現在竟然有人當著他們的面詆毀辱罵?
桃溪村人哪坐得住,當即就有婦人擼了袖子,準備上去撕了馬春蘭的臭嘴。
滴滴——
一聲汽車長鳴,止住了村民們的動作。
認出駛進來的車子是誰的,村民們立刻往旁讓開了些,眾人臉上紛紛露出看好戲的表情。
同時田富民跟馬春蘭也認出了這輛車子,是他們在城裡的時候曾經見過黑色商務車。
兩人頓時神色一緊。
馬春蘭也顧不上哭嚎了,從地上爬了起來,跟田富民擠作一處,眼睛死死盯著商務車緩緩降下的車窗。
車窗後,是年輕男子俊美雅致的臉龐,一雙桃花眼漆黑深邃, 似天生帶笑般,眼尾有極淺笑紋。
“伯娘,你們在這裡幹什麽呢?”傅燕遲開口,問站在路邊尚兩手叉腰的老婦人,黑眸卻一直淡淡凝著擠成一團的那兩夫妻。
很快,老婦人跟村民們便把事情七嘴八舌的給交代清楚了。
傅燕遲眼角笑紋似乎變深了些,黑眸意味難辨。
田富民跟馬春蘭,他怎麽會不認得他們?
這是少有的兩個,能激起他心頭戾氣的人渣。
“我女兒的親戚?我怎麽不知道有這回事?”年輕男子打開車門下車,邁著步子一步步走到那夫妻倆面前,昂藏身高帶來的壓迫感,讓人幾乎不敢迎視。
“是什麽親戚,不如先跟我說一說?”青年仍在笑著,笑意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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