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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卦長生》第61章雲陽子教徒
  河間府以北一百六十裡流雲峰,正是華嚴宗宗門所在。做為青州乃至整個天下道門執牛耳者,華嚴宗自有一股森嚴氣度。

  就是楚禾這種天之驕女,來了華嚴宗,行事也不由得去掉幾分飛揚跋扈,處處小心翼翼起來。一來不願露怯,讓人看輕了去;二來華嚴宗行事端方,門規森嚴,也讓人生不出輕慢之心。

  窺一斑而知全豹,就比如前面這個給她和龍女領路的華嚴宗雜役。雖然身份在華嚴宗最為底下,但說話做事不卑不亢,頗為守禮。

  “兩位想要見離火祖師,可有些不湊巧,祖師正在閉關,並不見外客。不過有事和雲冥子師叔說也是一樣的,等祖師出關,師叔自然會與師祖稟明的。”

  雜役叫做王羽,他幼年加入華嚴宗,因為天賦一般,修煉二十多年也沒有入道,所以乾脆在華嚴宗做起了接待參訪和迎送賓客的知客道人。

  他修為不高,但眼光卻相當毒辣,隻一眼就看出龍女與楚禾身份地位不凡來。

  雖然看不出她們二人的修為高低,但遠比自己高也就是了。

  尤其是前面那個一襲鵝黃色長裙的女子,更給王羽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離火什麽時候出關?”

  王羽眉頭一皺,“這女子說起話來怎麽和一個棒槌一般?離火後面都不會加真人二字嗎?”

  轉念一想,心道:也許是哪家嬌生慣養的千金,不知禮數的緣故。我須不和她計較,莫要無緣無故為宗門得罪了人去。

  “這個可不好說,有時候幾天,有時候要幾個月。”

  龍女皺眉,“他在哪裡閉關?我到那裡去等他。”

  王羽愣住了,心道:“果然不通世事,我說的客套話都聽不出來。”

  “這個卻是不太方便。”

  楚禾在後面聽得呵呵直樂,她心裡是巴不得龍女吃癟的。

  “那我自去與你們宗主雲陽子說,你們掌教總不會也閉關了吧?”

  王羽支支吾吾,“這個……這個……宗主已經多年不見外客了。”

  龍女面上猶如罩上了一層寒霜,嬌叱道:“這個也不能見,那個也不能見,小小一個華嚴宗譜倒是不小。”

  王羽臉漲得通紅,多少年了,從來沒有人敢在華嚴宗這樣說話的。

  “女居士,宗門重地不可無禮。”

  楚禾在內心小生呐喊,“打起來!打起來!”

  誰知龍女也只是冷哼一聲,沒有再大放厥詞,讓楚禾失望不已。

  龍女一指楚禾,“他是楚禾郡主,奉忠郡王之命,來與雲陽子商議要事的。你去通稟吧。”

  楚禾:“我……”她算是知道為什麽龍女會把她帶在身邊了。

  王羽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兩位稍待,在下這就去稟告宗主。”

  王羽將二人帶到了會客堂,安排雜役奉茶之後,便一溜煙的稟告掌教去了。

  流雲峰上翠微山,乃宗主雲陽子清修之所。只是今日當真讓他清靜不下來,為了自己三個弟子,他當真犯愁。

  “師傅,外人欺負師妹,就是欺負我們華嚴宗。請準許弟子帶人蕩平山間派。”

  陸文俊大義凜然,一副一定要為呂丹出頭,為師門分憂的樣子。

  “師兄,那花不語陰神修為,一身武功邪門得很,就怕你不是他的對手。”

  吳渥自從經歷了山間派被囚一事,回到宗門之後鬱鬱寡歡,意志消沉,再不複往日的意氣風發。

  雖然呂丹並不曾說過他半點不是,

並且還將被囚的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可吳渥始終過不了,自己心裡那個坎。  每次想起自己在花不語面前的醜態,總會讓他無地自容。這件事儼然已經成為他的心魔了。

  “吳師弟,我看你是被邪魔歪道嚇破了膽。她是陰神境界,難道我便不是嗎?況且我輩修士要有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氣魄,否則如何能夠得道?小師妹你以為呢?”

  他一直愛慕呂丹,以前吳渥和呂丹好得跟一個人一樣,他自然不會去自討沒趣。

  所以碰上龍女招夫,他毫不猶豫就去了。誰知龍女瞎了眼,根本沒有給他表現的機會,就選了一個窮酸小子,讓他好生懊惱。

  回山之後又發現吳渥和呂丹之間似乎發生了什麽齟齬,這又讓他看到了機會。

  他了解師妹的性子,那是受不得半點委屈的。所以他希望通過為呂丹報仇,來博得她的好感。

  呂丹一直抿著嘴不說話,她沒有將莫相安的事詳細告知,畢竟青梧的事情吳渥知情,骷髏青玉的事,旁人可不清楚。

  要說莫相安一個入道修為殺了花不語,解釋起來太過麻煩了些。

  “師傅,陸師兄,不必大動乾戈了。”

  呂丹這話一出,不光陸文俊,就是雲陽子和吳渥都向他投來了不解的目光。

  呂丹道:“山間派畏懼華嚴宗的名頭,花不語在我們逃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商議好,要舉派搬遷了。這些話吳師兄也是聽到了的。”

  陸文俊聞言大失所望。

  雲陽子“唔”了一聲,撫著胡須道:“華嚴宗為正道泰鬥,降妖除魔為我派義不容辭的責任。

  文俊你先派人去打探山間派的下落。若發現山間派的下落,即刻來報,切記不可輕舉妄動。你去吧。”

  “弟子遵命!”陸文俊向著雲陽子行了一禮,又對呂丹說道:“師妹放心,師兄一定為你出這口惡氣。”

  “先行謝過師兄了。”

  待陸文俊走後,雲陽子目光從吳渥和呂丹臉上掃過,厲聲喝問道:“你們兩個到底怎麽了?這都回山一個多月了,還是這般魂不守舍。還不從實說來?”

  吳渥紅了眼睛,跪在雲陽子腳邊泣不成聲,“弟子辜負了恩師和宗門的期望,弟子……弟子……”

  吳渥說不下去了,甚至不敢正視呂丹的目光。

  雲陽子看弟子這副模樣,大失所望,對呂丹說道:“你來說!”

  呂丹咬了咬嘴唇,橫下心將所有事一五一十說了,從他們如何去請莫相安,如何差一點被莫相安用天雷劈死,如何碰到烏海,如何被花不語擒了,最後又如何逃出生天,花不語如何被莫相安聯手骷髏給殺了……

  毫無半點隱晦,是她的錯就是她的錯,是師兄沒做好,也不替他隱瞞。

  最後又道:“非是師兄做得不好,實在是……”

  她亦跪在雲陽子腳邊,半是羞愧,半是覺得丟了宗門的顏面。

  雲陽子聽了好半晌沒有說話,最後終是歎了口氣,親自扶起了吳渥和呂丹,“你們讓為師好生失望。”

  “弟子學藝不精,弟子知罪!”

  “你們有什麽罪?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你忍辱負重,將宗門說得再不堪,師傅也不會看輕你。只是……只是……你怎能棄師妹與莫相安於不顧,先行逃命?”

  吳渥臉色愈發難堪,“我……我……”半天,終究沒有半分辯解之語。

  “還有,錯了也就錯了,以後改過來就是了,你如此自暴自棄,讓為師好生失望。”

  吳渥一直為自己所作所為耿耿於懷,此刻聽到雲陽子的話,猶如醍醐灌頂,心裡霍然開朗。

  他一個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弟子懂了,今後絕不做令宗門蒙羞,令師傅失望的事。”

  雲陽子欣慰地點點頭,“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起來吧,有錯不能不罰,為師罰你禁足三月,待在後山好生修煉。非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後山半步。”

  吳渥站起身來,作了一個揖,這才退了出去。

  雲陽子衝著呂丹點點頭,“你做得不錯,比你師兄要強。”

  “弟子慚愧!要不是師兄救了我,我險些見不到師傅您老人家了。”

  “嗯。雖然衝動魯莽了些,終究沒有釀成大錯。事後能夠能夠化乾戈為玉帛,已經彌足珍貴了。”

  呂丹還是有些困惑,“師傅,雲靈子師伯不是教導過我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只要是妖族,見了一刀殺了便是。弟子愚鈍,師傅好像不怎麽讚成雲靈子師伯的做法?”

  雲陽子呵呵一笑,“那是你師伯的道,非是你的道!你當你師伯當真如此魯莽?”

  “請師傅教我!”

  “那是你師伯對你們的拳拳愛護之心。他怕你們江湖經驗不足,容易聽信妖怪的狡辯之詞,從而吃了大虧,是以偏激了些。

  也就是你這個性子,才會對他言聽計從。經此一事,為師希望你有自己是非善惡的標準。”

  呂丹若有所思,接著又問,“師傅,莫相安的那具骷髏你怎麽看?”

  雲陽子擺擺手,正色道:“為師不用看。丹兒,你可知華嚴宗的傳承?”

  呂丹茫然地搖搖頭,靜待下文。

  雲陽子負手而立,默立良久,終究沒有再說下去。

  “若是可以,你將莫相安帶過來給為師看看,良才美玉,必得其師而教之。”

  “師傅,莫相安有師傅。”

  “不妨事,不妨事。你若是見了他,他又不肯改投別派,你就問問他介不介意多一個師傅。這天下的好事,總不能讓他魏東來一個人獨佔咯。”

  呂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同時想起若是將來和莫相安師出同門,心裡又泛起一絲漣漪。

  “弟子一定將話帶到。”

  “嗯,這事先不急。倒是山間派,呵呵,既然敢擄掠我的弟子,那就休怪老夫讓你們從世間除名!”

  雲陽子袍袖一揮,霎時間翠微峰上風雲變色。

  華嚴宗不可輕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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