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去找隔壁的海鏡玩。”
聶小倩丟下這句話,拎著一個小食盒便跑出門去,在後邊的五娘子連叫住她的機會都沒有。
摸摸漂亮的玉騷頭,五娘子不禁鬱悶,自己這個女兒怎麽跑的這麽快?跟做賊的似的。
一旁的小青默默從陰影中轉出來,有些不滿的看著聶小倩離去的方向道:“娘姐姐是不是也太沒禮數了,哪有去找和尚玩的?”
聞言五娘子微微皺眉,但卻還是轉向小青方向,一臉不悅的道:“去去去,哪有這麽編排自家姐妹的?”
“隔壁那海鏡小和尚,前陣子看他還是個流鼻涕的小孩呢,他能懂什麽?你姐姐和他去玩能出什麽事情?”
“什麽小孩,他都十六七了。”
“那不還也只是個賴頭小和尚?別忘了你姐姐的眼界,她跟個和尚能出什麽事情?”
小青被說撇撇嘴低下頭小聲回了句:“看她受歡迎就知道偏幫她,和和尚出不了事情,卻也不看你和何方的事……”
“你說什麽?”五娘子柳眉倒豎的看過來,“別胡亂編排你姐姐的不是,要是讓我在外頭聽到一句你姐姐的話頭來,仔細你的皮!”
小青一低頭再也不敢說話了,等到五娘子轉身離開她才有些幽怨的看向聶小倩離開的門洞。
蘭若寺的山門,依靠著高高的紅漆大門,兩個小小的身影坐在台階上。
聶小倩托腮看著身邊的小和尚。
向她這樣的美女如果親手下廚做了兩碗面來,端著同一個男子一同吃,一般的男人會表示一頓矜持,全程只顧著看她傻笑,連筷子都不曉得動一下。
有些膽子大的,則會笑著吃下一些,然後對她連聲感謝。
還有一些更加開放的則一邊吃麵,一邊誇獎她的手藝好,然後開始胡天胡地的說話。
眼前的海鏡:
“你怎麽不吃呀?”
“多吃點肉。”
“嘖,你要不吃你那碗給我吧。”
“真沒帶蒜是嗎?”
聶小倩微微皺眉搖搖頭。
海鏡心中鄙夷,這小丫頭不上道啊,連剝蒜都不會,怎麽做一個合格的老妹兒呢?
聶小倩卻似乎感覺周圍的氣氛有些奇怪,想了想,她問海鏡道:“要不然晚上便搬出寺廟去住吧。”
海鏡滿口油葷的搖搖頭。
“那怎麽行,我可是誠心向佛的。”
美女皺眉。
一炷香時間之後聶小倩拿起食盒依依不舍的看著海鏡:“那我可走了。”
海鏡一邊剝著雞蛋一邊點頭。
末了末了,在小倩跨出山門的時候,海鏡抬頭囑咐了一句:“晚上別過來看熱鬧。”
聶小倩一愣,反應過來連忙想開口說什麽海鏡卻已經一邊吃著蛋,一邊將山門給合上了。
將雞蛋殼隨手一拋,伸了個懶腰,海鏡看著漸漸爬上中天的月亮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要能跑,我他m早跑了!”
那勞什子石像今天晚上一醒來,到了朱家村肯定會滿世界的搜尋自己,離開蘭若寺這個主場,他更不得力。
“乾活!”
月上中天,整座黑山縣城都籠罩在一片慘白的光影之中。
“生在陽間有散場,”
“死歸地府也何妨。”
“陽間地府俱相似,”
“隻當漂流在異鄉。”
黑山縣城郊,荒山野嶺中的蘭若寺,遠遠的隨風飄來一句陰慘慘的念白。
一句石像猛的飛過蘭若寺的牆頭,然後重重地落在了佛廊之前,他的腳在地上走了兩步,吭吭作響,很快便踩碎了幾處地磚,留下巨大的腳印來。
僧寮之中隱隱傳來誦經之聲。
海鏡手中拿著一本經書,另一手則拿著小木錘輕敲木魚,口中念念有詞。
唰的一聲,隻感覺眼前的窗戶之間晃過了一道什麽影子,海鏡連忙抬頭。
眼前卻只有月光倒映下的樹影婆娑。
“我去,嚇死了……繼續念,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海鏡方丈……”
身後悠悠傳來的略帶機械的嗓音,終於讓海鏡的念經聲戛然而止。
他咽了一口唾沫,然後盡力保持著一臉微笑的轉過身來。
只見一張放著詭異笑容的僵硬的石偶臉龐猛的貼近,與他鼻尖挨著鼻尖海鏡瞬間瞳孔收縮。
“你是誰?”海鏡一副嚇了一跳的模樣。
石像不禁哈哈大笑。
他本就沒有心,純憑著三屍蟲所承載的屍山道人想要成仙的一股執念塑造了整個心智,雖然因著學習的是修仙的法門,所以周身並不帶著絲毫鬼氣,而且因為本身是作為守護三屍蟲靈氣的法器而被塑造出來的,所以在三屍蟲沉睡的白天裡,甚至連靈氣都絲毫不會外放,以至於在白天無論是用靈視之眼還是派上屍兄海鏡都看不出這東西的深淺。
甚至此時此刻海鏡面對著近在咫尺的石像也隻感覺面前坐著一尊正氣磅礴的大仙, 根本看不出他的深淺。
但是海鏡心裡知道這尊身上滿是正道修為的石像其實是被股子狂暴亂湧的靈氣所支撐起來的,無論正道還是邪道,一旦陷入此種瘋魔狀態,其實與之厲鬼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此時它在那跳起來,海鏡能感覺到它周身的靈氣都隨著身子的搖擺而在激烈震蕩。
“吾乃閻王座下陸判官,掌管地府生死簿,大名鼎鼎,一鬼仙是也,你為何殺我香客,壞我信徒?”
海鏡一臉驚訝的神情,其實心中真的隻想翻白眼。
這位石像的願望毫無疑問是繼承自屍山道人,倒是這個屍山道人可是夠怪的,學仙法時居然想著的是成仙之後到地府去當判官……
這個世上有修煉者是肯定的了,但有沒有地府這事兒,海鏡覺得還真是兩說,反正自己問過那個系統ai她是說不明白。
不過就算這個屍山道人的目標是其他神仙,估計效果也不會好到多少。就憑這石像瘋狂的性格,如果給他換成財神的話,估計他能為朱爾旦的一個要求把半個黑山縣的人都屠了,然後把錢搶到他家裡去。要是換成祿神的話,不用問,全省會考的舉子都有生命危險。
“實在是不知大仙您的說法何處聽來的,我並沒有殺朱爾旦一家呀。”海鏡一臉恐懼又無辜的說道。
判官皺皺眉,伸手一掏就從鼓鼓囊囊的袍服中抓出一個人頭丟在地上。
“人證在此,他說的可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