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聶小倩涕泣連連的模樣,海鏡愣了一下。
下意識很想回答一句我不記得了,但是恍然想起這好像就是自己前世一直到死都沒有把婚結上的原因,終於忍住了一次嘴賤。
海鏡乖巧的站在那裡,瞪著小眼睛看著聶小倩。適時的隨著聶小倩的講述,做出各種驚訝回憶等等反應。
大概講了十分鍾事情也就說清楚了。
其實很簡單,兩人以前認識,說是青梅竹馬算是輕的,正確來說應該算是過命的交情。
那一年他七歲她六歲,海鏡的前身應該是北方人,聶小倩大概是南方哪個地方來的,但無論如何最終匯聚在了金陵這麽一個大地界,小男孩看見聶小倩這麽個小姑娘挺可憐的,於是決定拉她入夥,小男孩給自己封了個大王的稱號,然後讓聶小倩做了二大王,然後大王和二大王兩個人結伴開始討生活。
混了幾個月之後終於快要餓死了,聶小倩在這種情況下覺醒了扒手的技能,兩人算是活了下來。
雖然身手越練越好,但總還是偶有失手的時候,幾次行竊被抓住後聶小倩又覺醒了賣萌的技能,於是兩人終於在金陵這一地界混到了溫飽。
雖然每次哪怕行竊被抓住,多半也可以通過小姑娘賣萌懇求而逃掉,但是後來兩人覺得這畢竟不是一條長遠的路子,於是聶小倩自己找工作,跑到樂戶家去做了女兒,於是兩人得到了長期飯票。
海鏡默默聽著這個故事,心裡十分想吐槽,他發現在這段回憶裡自己真是一點用也沒有,可能是因為小孩小時候長得太欠打了,所以在這段故事裡的主要功能就是不斷的被打,被打,被打,挨餓,挨餓,挨餓,然後看著他被打急了之後聶小倩可憐他,沒過幾天就覺醒了一重新的技能。
告訴我唯一的優點就是這孩子實在是很實誠。
海鏡接過聶小倩遞來的金陵木梳,放在手裡仔細看了看,那就是一把很普通的梳子而已,但是對於聶小倩來說卻是很珍貴的。
這是兩人決定偷東西以後,自己的前身去偷的第一樣物品……為了一把梳子差點沒被人打死,於是這之後偷東西這活就由聶小倩接去了。
但聶小倩回憶起這段記憶時,眼睛裡總還是閃著光的。
那個第一次嘗試偷東西的小男孩,想到要偷東西的第一想法就是自己的朋友沒有東西梳頭,於是決定為她去偷一把梳子。然後他被人發現之後也不知道求饒哭泣,只是死死抱著那梳子任人拳打腳踢,最後大概是別人怕把他打死,於是罵罵咧咧的走了,而小男孩見到女孩時已經只剩半口氣,卻還是腫著臉露出一個傻呵呵的笑容,將那把梳子雙手遞上去。
這種事情放在聶小倩的人生裡,大抵也是很值得記憶的一筆吧。
海鏡摸著那把梳子,心中的感覺有些奇怪,他來到這個世界時,其實本尊的靈魂就已經飛走了,接受這具身體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人買了二手房住進去,至於原來的第一個主人在這座房子裡經歷了什麽事情,對他來說其實並不是那麽重要的。但摸著這把梳子時,他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內心中好像還殘存著一絲和本尊共同的感受。
仔細想想倒也似乎不是原本這具身體留下的意識,大概是因為自己身處何地位,所以感同身受的想法異常強烈吧。
但無論如何當他拿著這柄梳子時卻發現自己。似乎也能夠感受到當年那個小孩想要對聶小倩獻上這一份禮物時的心情。
說那小子是舔狗實在有點過分了,海鏡更願意把之歸結於兩個相依為命的小朋友之間產生的特殊情感,而且這份情感顯然很深。
海鏡想起了自己在本尊的包袱裡翻出的那封信。
“那封信是你寫的嗎?”
他問聶小倩。
聶小倩眼睛閃亮亮的問道:“你還留著?”
海鏡點頭,心想就是那倒霉家夥把信紙的內容折反了,要不然他們倆早就見面了。
小倩眼睛亮亮的看著他,猶豫了半天,終於小聲叫了一聲哥,說出話時,語調裡幾乎帶了哭腔。
海鏡吸了一口氣,感覺了一下自己的內心感受,他發覺自己實在很難不繼承一點什麽東西。
雖然當年分別時還只是兩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但本尊對於聶小倩的感情顯然是十分深厚的。
為了一封信幾乎徒步走完了長江沿岸,在這年頭光是這樣的行為本身就足以說明什麽了。
“嗯。”
於是他笑著點點頭,答應了。
聶小倩瞬間紅霞撲面,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情緒的過於激動,淚水嘩的就流了下來。
而這時海鏡海鏡想了想, 卻很快把話題轉到了其他方向。
“我認你了,但是你也得快點走。”
海鏡斬釘截鐵的說完,聶小倩不禁呆了一下。
她看向海鏡嚴肅的表情,下一刻心裡卻是不由得更加激動。
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怎麽可能讓他這麽莫名其妙的死掉?
“要走一起走!一起走吧!”
海鏡搖搖頭,正想要解釋,這時才突然發現一直在下邊坐著的瞳仁子正在看著的東西,他不禁一愣然後閉嘴。
“噓!”海鏡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連忙指了指下面。
本人剛才說話大概用了十分鍾,而這時下方的堂屋之中,朱爾旦已經離開了,朱氏原來是跟著朱爾旦一起走的,但是這會兒不知用了什麽借口,卻又偷偷跑了回來。
他此時正拿著一盞小燈籠貓著腰行走,動作鬼鬼祟祟的怎麽看都有問題,見到此情形,聶小倩也連忙不再說話,而是仔細盯著朱氏在小院中翻動著什麽。
海鏡知道看之前朱爾旦和朱氏的對話,似乎朱爾旦對於自己的老婆是怎麽變美的,以及自己的孩子為何性情大變兩件事情的原因都不如朱氏了解,朱氏現在突然回來不會又是和那判官秘密相會吧?
在看著下邊朱氏的動作之時,海鏡連忙讓站在牆外的屍兄轉悠了一圈,接著才松了一口氣,剛才那判官發瘋之後,一直跟個小太陽一樣在向外耗散的氣息,哪怕是到朱聰的房裡時,屍兄也能感應到,而此時屍兄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氣息,那判官應該已經是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