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說完，那謝嬤嬤也不懼，隻板著那張肥臉，惡狠狠朝賈蓉看了兩眼，而後扭頭就出了屋門。

待到她走了，李紈苦笑著衝賈蓉道:“蓉哥兒，今個這事，實不該衝動的。”

賈蓉笑了下，道:“這也叫衝動，不過一個奶嬤嬤，還敢跟主子坐一個桌子、教訓起主子來了。若是我不發作，她後面還不知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

賈蓉說罷李紈只是歎氣，一旁的賈蘭卻突兀的開口。

他道:“蓉大哥打的好，我有好幾次都想打她，可母親攔著，不讓我出手。”

賈蓉聽了，樂呵呵一笑，彎腰把賈蘭抱起，架在他頭上，而後開口道:“下人不懂規矩，做主子的就得好好使主子的威嚴。蘭兒你給我好生說說這謝嬤嬤的事，我給你做主。”

賈蘭看了眼李紈，見李紈輕搖著頭，他又看了看賈蓉，見賈蓉嘴角噙著笑。

如此，賈蘭咬了咬牙，就在賈蓉耳邊，將那謝嬤嬤的事一一說了。

賈蘭道:“有些事情發生時我還小，沒有親眼經見過，有些是我聽兩個丫鬟姐姐講的，有些是娘說的。”

賈蓉聽罷，點了點頭，示意無事。

賈蘭接著道:“說是我父親剛歿，那時我還沒出來，這院子裡除了母親，還有兩個姨娘。”

“那兩個姨娘是不知禮的，父親剛歿，她們就坐不住了，整日裡賣弄風騷，看的母親頗為難受，如此，母親便把那兩個姨娘給打發出府了。”

“那謝嬤嬤是一早就給定下做我的奶娘的，那時她還不輕狂，母親為了不讓這院子裡單薄，就待她格外的寬厚，以求有個照看。”

“待到我出生，那謝嬤嬤便喂養我。母親依仗她，便不拿她當下人看，如此，她便吃喝同我們一個桌子。”

“可我母親寬厚，卻成了那人輕狂的跟腳。待到我兩三歲，知了事，眼裡看見的，耳朵裡聽見的，都是她那蠻橫的模樣。”

“再後來，賴爺爺的原配死了，她的姨娘便跟賴爺爺湊了對。如此，她就真的不可一世起來。以前只是不聽娘的話，現都敢教訓娘了。”

“我常跟娘說，現我也不吃奶了，何苦再受這人的氣，不如打發出去了了事。娘只是搖頭，說不簡單。”

賈蓉聽罷，總算是弄清楚了這謝嬤嬤為何如此輕狂的跟腳，原來竟還有這麽多的道理。

紅樓中有一句話，說“莫說是長輩身邊伺候的老陳人，就是長輩身邊的阿貓阿狗也得敬著，方是大家高門裡的禮數規矩”。

王夫人自從賈珠死後便對這娘兩不上心，隻一門心思撲在賈寶玉身上。賴大又是伺候了賈母一輩子的老人，現也是這榮府的大管家。如此想來，這李紈和賈蘭，還當真有些惹不起那謝嬤嬤。

不過，李紈和賈蘭惹不起，不代表他賈蓉惹不起，莫說是那謝嬤嬤，就算賴大在賈蓉面前，也是要點頭哈腰、伏底做小的。

說話的功夫，賈蓉就架著賈蘭，又領著李紈，往賈母院去了。

而那謝嬤嬤跑的快，現已經到了賈母院。她在側房裡尋到賴大後，便哭著給賴大訴苦。

那謝嬤嬤也是有心計的，一路上走，手不停地搓被賈蓉打了的地方，現那半塊臉是又紅又腫，看起來冒了有兩寸高，端的是“傷的很重”。

只見那謝嬤嬤跪下賴大面前，嘴裡添油加醋的，把賈蓉好一頓數落。

說什麽和李紈不清不楚，她去勸說結果挨了打，又說什麽不知哪門哪房裡來的小白臉，竟欺負榮府的人……

謝嬤嬤一番添油加醋，聽的是賴大心驚肉跳，忙不怠的站起身來。

那謝嬤嬤眼中一亮，正想著一會賴大為她出頭後，她要如何如何耍耍威風，卻不曾想，賴大走到她身邊後，也是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這一下倒好，謝嬤嬤臉本腫了一半，這下兩邊全腫了，看起來倒是合適。

謝嬤嬤被打蒙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賴大，卻又不敢衝賴大發脾氣，隻哭著道:“姨夫怎也打我?”

“打你，我真想打死你。”

賴大手哆嗦著指向謝嬤嬤，口中壓低著聲，惡狠狠地道:“我老早就告誡過你們，說在高門大戶裡，最重要的，就是學會看高低、巴結主子。可你呢，一天隻窩在那院子裡，也不跟誰說話只顧著吃，吃一身肥油吃的像頭豬。”

“還不知那賈蓉是哪門哪房的小白臉?哼，人家現在可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大房的當家，族長，連我這條老狗都要巴結的。”

賴大這麽說，那謝嬤嬤一下冷汗就出來了。

她肥的像頭豬，又不是真的是頭豬，好賴話是聽的明白的。

如此，她一下便慌了，隻想著她自己剛說的那些話，恨不得自己給自己兩下。

她膩了會，這才有些後悔的開口問賴大，道:“姨夫那我現該如何啊，我不會要挨板子，被攆出去吧。”

賴大被謝嬤嬤的話逗笑了，他道:“哼，你想的倒是好。我可告訴你，那賈蓉是個心狠手辣的，在外面辦的都是抄家滅族的事，還把你攆出去，你倒是想的輕。”

“你可知那前些日子落水而死的興兒，那就是說了些挑撥的話，結果惹出禍端來，被蓉大爺活活溺死的。”

“那天，整個府裡的下人都見識了那蓉大爺的凶威，你不在嗎?你怎敢……”

謝嬤嬤聽了賴大的話，褲襠裡一下濕了，忙開口道:“那天廚房裡蒸肉，我去吃肉了。不是都在說那興兒是自己落水的嗎?”

“姨夫，那現我該怎麽辦?”

賴大無奈的看著謝嬤嬤，歎了口氣，道:“我領你去見老祖宗，你把今個的事，老老實實的說了，我再當個白臉，打你一頓板子，而後把你送出府去。”

那謝嬤嬤聽了，先點了點頭，而後又道:“姨夫能不能不出府，府裡吃喝的多，我……”

賴大差不點一口氣沒喘過來，待緩了緩，他一腳踹在謝嬤嬤身上，怒道:“還吃肉，命都要沒了還想著吃肉！”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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