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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紅樓》第150章 演義3國臨江仙詞 奮筆疾書此間楊慎
他們坐的地方,是位於秋池之上的亭榭,亭內是石椅石案,亭外則是流水遊魚。風景雅致、滋味不凡。

這些亭榭都不大,合星鬥之數,如棋子般分布在池上,中間則是以石橋相連。每處亭榭,多則四人,少則兩人。

賈蓉環顧四周,見眾人或來往、或坐定,皆各有風采。有模樣清雅,一看就是飽學之士,有穿著貴氣,一看就是富貴人家。

其中一些,他也認得,如於炘、於燐這等宗室子弟,如李守中、齊勤這等清客博士,如李思明、郭藏瑞這等國之重臣……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或許是忠順親王不曾邀請,他們冒然前來的,沒有下人領路,自然不能隨意坐,隻得端著酒盞,三五成群,在秋池旁的樹下站著。

就在賈蓉觀望眾人的功夫,今日的正主便出現了。

只見三五個相公簇擁著,忠順親王走在其中,緩步過來。

此人身高七尺、面容威嚴,一對虎母橫行睥睨、兩道劍眉直插雲霄,龍行虎步間自有一番風度、粗布單衣裳卻是貴氣十足。

眾人見了,皆起身行禮,口中道:“見過忠順親王。”

於湎走到主位,朝眾人微微點頭,而後道:“諸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看望我這閑人,實在是今我歡喜。”

“今日詩會,無其他規矩,隻望諸位能玩樂舒坦,待看過本人所撰話本,留下一兩首詩詞即可。”記住網址

忠順親王說罷,眾人又是行禮,口中道:“謝王爺恩德。”

……

一陣禮儀過後,忠順親王坐下,來此詩會的眾人也放松下來。

如那些沒有請帖的登門客,忠順親王也不惱,隻吩咐人又扯了幾條長桌過來,安放在池邊,也讓那些人坐下。

如此,這詩會也便開始了。

古時候的達官貴人擺個什麽什麽會,多半就是今日模樣。

尋個風景優美的地方畫地圈房,再請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來,大家一起吃酒吃菜,最後,或寫些詩詞歌賦、或畫寫山水花草,如此,便謂之雅。

賈蓉同於燔坐在一起,兩人隨意說笑著,不多時候,便有王府下人給他們這張案,端來美酒美菜來。

於燔是個大咧咧的性子,也不顧什麽天家禮儀、親王風范,只等那酒菜放好,他便扯了條雞腿,塞進嘴裡吃就起來。

賈蓉自江南賈敏中毒,回長安後,又有趙清河在錦衣衛大牢中中毒後,平日裡在外面,向來是謹慎飲食的。

不過此時眾人皆用,他若是不吃,便會有一種似不給於湎面子的錯覺。

於是乎,賈蓉便撿著於燔吃過的菜,慢慢吃著。

他一邊吃,一邊注意著於湎那邊。

只見於湎略用了幾口菜,便起身,領著幾個下人,便在亭榭中轉著,為眾人賜起酒來。

一般都是於湎剛到一亭榭橋頭,裡面人便都起身,出了亭榭去迎於湎。

而後再是幾句客套話說完,一旁下人便給賓客添上酒來。客人再一飲而盡,好一副賓主皆歡的景象。

賈蓉注意到,於湎在請客相公、勳貴宗室那裡停留的時間長些,在如李思明這等臣子面前,只是淡淡幾句話,而後就轉身走了。

想來也是,不論是做樣子,還是其他,於湎身份特殊,總得避諱些才是。

……

賈蓉正看著,一旁的於燔嘿嘿一笑,開口道:“你這廝,為何隻挑揀我的口水吃?”

原來是於燔見他吃什麽,賈蓉就夾什麽,一時興起,他便想在嘴巴上佔點便宜。

賈蓉被於燔打斷了眼神,又聽了他的話後,噗呲一笑,而後道:“我現乾系這一府的榮華富貴,

出門在外,當然要小心些,你用過後若沒事,我便吃,就這麽簡單。”賈蓉說完,於燔臉一下綠了,他道:“你這也太小心了,何況我和你坐一起,有人要害你,總不能連我一起害了去吧。”

賈蓉聽罷,眉頭一挑,似笑非笑道:“謔,難不成這天家子弟當真比我高貴,毒藥都是隻毒我不毒你。”

賈蓉說完,又道:“巡鹽禦史林如海在鹽政衙門裡被下了毒,內閣閣老趙清河在錦衣衛大牢裡被下了毒。我發現,這喜歡玩陰的的人是真的多。我得罪的人,貌似也挺多啊。”

賈蓉幾句話說完,於燔聽罷心裡也慌了。

他夾菜的手懸在空中,遲疑著。到最後,選了半天隻夾起他最開始吃的那燒雞來。

賈蓉見狀,嘿嘿一笑,不再管他,繼續觀望起於湎來。

……

他們坐的這亭榭距離主亭是較近的,約摸一刻鍾,於湎逛了兩圈後就走到了他們這。

賈蓉和於燔見到於湎過來,皆停下筷子,起身走到橋頭迎接於湎。

三五個呼吸,於湎便走到二人面前。

於燔先道:“侄兒給叔叔請安。”

賈蓉也道:“蓉見過王爺。”

於湎聽罷二人問候,點了點頭,先對著於燔道:“你父皇近來可好。”

於燔道:“侄兒替父皇多謝叔叔掛念,父皇近來一切都好。”

於湎聽罷笑了笑,開口道:“想來也是如此,近來他往我這送的東西,比起以往,要奢侈上不少,能讓他那個吝嗇鬼這麽出血,想來他是發了一筆大財。”

於湎這話於燔沒法接,隻呵呵乾笑了兩聲,便不再言語了。

如此,於湎又看向賈蓉,他道:“嗯,果然一表人才,和你母親極像。”

說完,於湎又道:“我雖常在府中沉湎,卻也不是不聞天下事之人。你在遼東、江南都做的很好。有勇力氣魄,似你外公,又聰慧知理,像你爺爺。有你輔佐,想來陛下能舒坦很多。”

於湎待賈蓉格外不同,說了很多話,說他類母,又說他似祖,卻絕口不提他像他便宜老子賈珍。

賈蓉聽著,又有早上周氏的那番模樣,他是生怕於湎說到最後,再來一句賈蓉像他來。

好在於湎說到最後也沒加這句,這到是讓賈蓉松了口氣來。

待到聽罷,賈蓉心裡便琢磨起來,他雖極其厭惡賈珍,可現在大乾,孝仍然是第一禮也。

於湎貴為親王,說什麽都不會有人挑刺。可他現在得罪的人多,今他若是不為賈珍辯駁幾句,待到這事流傳出去,定然會有那些個清客言官彈劾他不孝。

賈蓉雖不在意那些,可誰又不愛惜自己的名聲呢。

想罷,賈蓉便忍著不適,開口道:“蓉之容貌來自母親、胸膽智慧來自外公、爺爺,可最重要的心和魂卻是來自父親,王爺絕口不提我父,蓉難以接受。”

賈蓉說完,又做好了一副孝子形象,靜靜站著,只等於湎給個說法。

於湎呵呵一笑,道:“不,你不像賈珍,哪哪都不像他。那人貪財好色,沒擔當沒骨氣……”

於湎說到一半,突想起眼前這人正是賈珍的兒子,對子罵父總歸有些不好。於是乎,他便咳嗽了聲,話頭一轉,對著左右道:“賜酒。”

跟著於湎的下人上前,從一旁托盤上取下乾淨酒杯來,給賈蓉和於燔添上,遞到二人面前。

這壺酒已經有許多人吃了,賈蓉自然沒有多余想法,隻恭敬接過,而後一飲而盡。

於湎賜酒結束後,就未再多言語,隻又衝賈蓉點了點頭,而後便去了下一處亭榭。

待於湎離開,賈蓉和於燔衝坐回位置。

於燔衝賈蓉擠眉弄眼,笑道:“嘿,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只是說可能,你娘和我大叔,嘿嘿……”

有些人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於燔則是滿嘴的金牙卻嵌滿了韭菜,一樣的惹人惡心。

賈蓉聽了他的話,趁其正得意,邊抄起桌上不知誰剛啃過的雞腿骨頭就塞進了於燔嘴裡。

於燔頓時色變,吐出骨頭就乾嘔起來。

賈蓉哼哼了兩聲,道:“怎麽,這牙簽子還合適吧!”

於燔嘔罷,手一指賈蓉,而後嘴巴便動作起來。

賈蓉自他手舉起,也笑著開口了。

只聽二人異口同聲道:“好你個賈蓉,竟敢侮辱我天家子弟。你且等著,我定要在父皇面前參你一本,把你發配寧古塔。”

兩人說罷,對視一眼,皆哈哈大笑起來。

……

於湎一輪酒賜罷,眾人也都吃喝了個七七八八,如此,這詩會的正事,也就開始了。

只見先有眾下人魚貫而入,次序有秩的給各賓客撤下案上酒菜。而後,再有一眾婆子,端著茶水果蔬放下。最後,則是一眾女吏,人手抱著一摞子話本,給眾人分到手裡。

眾人接過書冊,還不待看,便有於湎在主亭起身開口。

他道:“吾無甚才學,幼時酷愛話本,奈何父皇殷切盼望,故而不得不放下此愛好,學些文治武功。”

“及至成人,本有大好前途,可惜出了不忍言之事。雖父皇不怪罪、陛下不追究,可我仍舊沉淪。”

“如此人生大半而過,陛下賢明、國家安定、百姓富足,隻我雙手空空、渾渾噩噩。”

“一日我獨自出府,在路上聽見一老者說書,忽而驚醒,突生出寫書心思。”

“如此,我搜集世面上眾多話本,在其中精挑細選,因我隻粗通軍事,故而便選了三國。”

“我之搜集,隻三國一本,便有近百版,其中或有錯漏、或不合史實、或空想臆斷……隻得市井小民聽樂,而不得登大雅之堂。”

“我心甚痛,便糾結府中舊人堪訂,又花費銀錢派人到處走訪,再有幸得陛下垂憐,賜我博士多名以教,如此花費三年,才得這《分合錄》。”

“書成,我喜不自禁,親自提詩卻不得其中味道。而後,我又請人代筆,奈何時值秋日,此書又大半寂寥,府中相公博士皆年過半百,故而眾人詩詞都太過悲戚。”

“今日我宴請諸位,或年少成才,或治國之本,想來無論如何,都要勝過我這府中舊人。還請諸位且看此文,待看罷,留下些許感悟,若有神來之筆,我願以千金相求。”

於湎說罷,向眾人行禮。

這親王之禮哪裡有人可堪承受,於是乎,亭榭中眾人皆站起身來,衝於湎道:“遵王爺命。”

於湎點了點頭,而後便坐下吃起茶來。

……

賈蓉聽完於湎敘述,低頭思索著,翻開手中話本。

他隻翻開第一頁,上面的話就讓他一下愣住了。

只見上面寫著“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賈蓉咽了口口水,轉頭一看,卻見於燔正熱鬧翻看著。

賈蓉用肘撞了下於燔,而後道:“你很喜歡話本?”

於燔轉過頭,不耐煩道:“這大乾的話本,我看過的沒有三千也有兩千了,你莫擾我,我叔叔這書寫的當真好。”

賈蓉暗自吸了一口氣,接著問道:“那你可知一名喚羅貫中者?此人也是一話本大家,是元末明初人。”

於燔聽罷便搖頭起來,他道:“不曾聽聞,想來是你胡謅的。”

賈蓉聞之沉默,待過了三五呼吸,他才道:“既如此,許是我記錯了。”說完,便低下頭,不再言語。

於燔略打量了一番賈蓉,見其已看起書來,便也不再言語。

賈蓉一邊低頭看書,一邊思索著。

雖前世他總聽聞什麽歷史的偶然性與必然性,可當他真正踏足這歷史潮流,卻發現以人之身軀,在浩蕩的歷史長河面前,實在是太過於弱小了。

隨便泛起一點波濤, 便不知有多少英雄豪傑被卷入河底,再無生意,任你如何雄才偉略、任你如何風華絕代……

或許,這個世界的羅貫中先生,也是如此吧。

賈蓉想罷,便仔細讀起書來。

他這讀著,便發現這本《分合錄》與前世電視上,那編號00001的歷史大劇極其相似。

想來也是,畢竟這也是於湎糾集多人,又稿費銀錢,花費三年時間所編撰,自然要比羅貫中先生寫的,準確些。

一本《分合錄》,洋洋灑灑近七十萬字,哪怕賈蓉一目十行,兩個時辰過去,他也才堪堪看了兩成。

不過,只看了兩成卻也夠了,他已經知道,這本書,需要一個怎樣的定題詩了。

這個時間明亡於正統,自然也沒有二朝首輔楊廷和與大明才子楊慎這一對父子,也自然沒有了楊慎的那首《臨江仙》。

缺了這首《臨江仙》的三國,還是那個味道嗎?

賈蓉目光炯炯,長出一口氣後,便取紙提筆,揮毫潑墨。

只見白紙之上,一首蕩氣回腸,說不盡豪邁、又道不完惆悵的詞被賈蓉寫出。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賈蓉一氣呵成,待寫罷,他看著紙上詞句,一瞬間,恍惚了起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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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我最近的章節名還可以吧,嘿嘿!下一章:《飲鴆酒賈蓉假昏沉達天聽聖君真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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