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李如常令奴仆三緘其口,終究紙包不住火,關於李家死人的消息像是瘟疫般蔓延開來。
好在死掉的是李家的奴仆,她們的生死本就掌握在李家手中,官府也無權干涉。
李尋樂回到家中已是月白風清,萬家燈火如同一盞盞明燈,照亮昏沉的夜色。
“誰?”
剛進入前院,李尋樂就聽見不遠處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定眼一看,有人影竄動,這讓他目色一凝。
正欲一探究竟,就聽見一道求饒聲:“少爺,是,是我!”
這才看清,對方是李家的一名仆人,此時穿著黑衣,背著沉甸甸的包裹,李尋樂僅是看一眼便神色肅穆。
“你要去哪?”李尋樂平靜的問道。
“我,我……”對方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句話。
李尋樂替對方回答道:“想離開李家?”
對方被李尋樂問的啞口無言,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李尋樂寒光一閃,拿出腰間斷頭刀,這是跟隨金彪練習時帶回來的,跨步向前,手起刀落間,在仆人逃跑的慘叫聲中一刀刺中對方後背。
噗通一聲,仆人倒地而亡。
“發生了何事?”
聽到動靜的李如常當即趕來,正瞧見李尋樂面色如常的將斷頭刀從仆人身體拔出,見此一幕,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尋樂。
第一次殺人竟面不改色,頗具為父風范。
內心暗暗讚歎一聲,隨即讓人處理掉屍體。
李尋樂提刀向前,來到李如常面前,停下腳步,低垂眼簾,冰冷的聲音傳來:“誰要是膽敢偷摸離開,此人便是下場。”
接二連三的殺雞儆猴,徹底鎮住那些心懷鬼胎之人。
李如常讚許的點頭,李尋樂的做法深得他真傳,經他這麽一鬧,那些心存僥幸的仆人怕是不敢踏出李家半步。
回到房間,李尋樂像是泄氣的皮球,癱坐在床上,腦海中回想此前的那一幕,頓時一陣胃酸翻湧,一股莫名其妙的惡心感隨之而來。
“殺人,還真有後遺症!”
先前他強裝鎮定,但眼下無人,李尋樂徹底顯露本性。
第一次殺人,難免有些不適,但並沒有誇張到嘔吐至精神恍惚,他喝了口水,平複自己的心情。
“剛才那一刀……很不尋常。”
李尋樂念叨一句,有些古怪。
仆人不敢與李尋樂爭辯,於是果斷逃跑,情急之下,李尋樂橫握斷頭刀,一刀投出,精準無比的擊中對方後背,令其一命嗚呼。
那一刀給他的感覺不同尋常,就好像一名練習多年的刀客全力一擊。
可他不過才練習一天武功而已,怎會有如此豐富的經驗,難道是運氣?
李尋樂自然不信運氣,他拿起斷頭刀細細打量,除了沾惹些許鮮豔欲滴的血跡外,跟最初沒有什麽區別,這讓李尋樂打消這把刀是寶刀的想法。
也是,連金手指都遲到,哪有這麽容易就隨隨便便得到寶刀。
他失笑一聲,輕握斷頭刀,隨手一劈,手起刀落間,只聽轟隆一聲,紅木圓桌被劈成兩半。
“這……”
李尋樂怔怔的看著眼前一幕,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便面露喜色。
“不是刀的緣故,而是我!”
猛然間,李尋樂握緊斷頭刀,心領神會間,隻覺這刀像是揮舞上萬下,如臂使指。
“我真特娘的是個練武奇才?”
一般人練武半天會這麽厲害?
但李尋樂卻做到了,
由不得他不懷疑。 豁然間,李尋樂緊閉雙眼,腦海中的小人呈現“大”字形,一動不動,腹中的胎兒似乎變大了一些。
“該不會是因為胎兒吧?”
李尋樂不確定,看起來像,但又不像,讓人摸不著頭腦。
咚咚咚。
“誰?”李尋樂悶聲問道。
“少爺,老爺找你。”管家劉伯輕聲說道。
李尋樂靜默稍許,回道:“我知道了。”
他打開門,劉伯微微欠身,李尋樂沒有在意對方這些繁文縟節,而是問道:“父親找我什麽事情?”
“老奴不敢說。”劉伯忌諱道。
這話讓李尋樂一愣,沉著臉跟隨劉伯進入後院偏房。
“父親。”
後院人不多,但李尋樂瞧出異常,這些人都是李如常的心腹。
“你來的正好。”
李如常的聲音有些顫抖,夾雜著滔天的怒火。
順著李如常的目光看去,李尋樂當即一愣。
在李尋樂前方,一具熟悉的屍體映入眼簾,血肉脫骨的雙臂是那麽刺眼。
“先是丫鬟,再是小妾,現在是如花,對方,這是要將李家趕盡殺絕啊!”
平靜的口吻壓抑不住李如常的怒火,對方精打細算,如同剝洋蔥一般,對李家步步緊逼,將他們逼上絕路。
再這麽下去, 下一個是不是輪到李尋樂了?那再下一個就是李如常?
這一點,無論是李尋樂還是李如常全都想到,兩人的臉色變得陰沉無比。
李如常叫人燒掉李如花的屍體,李尋樂沒想到昨晚還生龍活虎的李如花轉眼間就被人殺害,心中的鬱悶之氣積攢凝結成團。
等處理完李如花的屍體後,李如常領著李尋樂來到書房,兩人有些沉默,最終還是李如常開口:“拏天城有我們的產業,等過了今晚,你就離開三台鎮。”
話音剛落,李尋樂就搖頭拒絕:“如果離開就能解決問題,父親你為什麽不跟我一起離開?”
“何況,父親就能保證對方察覺不到我的離開,從而對我先下手為強,如此豈不是正合他心意?”
聞言,李如常沉默下來,旋即他說道:“我會叫金彪等人護送你離開。”
連金彪都做不到凶手那般,人再多也是無用。
這一點,李尋樂很清楚,將生死寄掛在別人身上,這不是他想要的。
想了想,李尋樂話鋒一轉:“父親,我倒是有個想法,或許能夠逼出暗中凶手。”
李如常一聽,眉頭一挑,詫異的看了一眼李尋樂,那模樣仿佛再說,我這不學無術的兒子還有這等頭腦?
“你說說看。”
李尋樂抬起頭,目光灼灼盯著李如常:“凶手是衝著李家來的,這一點無可厚非,且他殺人頗有章法,何不利用這點。”
“哦?”
李尋樂嘴角勾勒出一個殘酷笑容:“以我為誘餌,引蛇出洞,一舉擊殺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