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烏雲如磨盤般壓在平逢城上空,豆大的雨滴匯成千百層密不透風的雨幕。
城市的燈光努力在黑暗中掙扎出一絲光亮來。狂風吹得街上的垃圾漫天飛舞。
路人們急匆匆地往家趕,而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秋季很少見這種狂暴的雨天。
“滾邊兒去。”一個高大的乞丐連續兩腳把一個瘦小的乞丐踹翻在地。
那個小乞丐就如離群的鳥,孤零零地蹲在角落的外圍,為其余的乞丐擋風。
他緊抱雙臂,恨不能縮成一團,但又不得不分心揉搓腫起來的地方。
眼眶中有淚水在打轉,但不敢流出來,更別說大哭了。
這時從遠處走來一個英俊非凡的年輕人。暴雨像是無法近他的身,自動避讓。他所穿的藍色長衫在狂風中紋絲不動。
他和跑著回家的路上不同,緩緩而來,神定氣閑。
小乞丐在商業街混了將近兩年,認得出來。
雖然這個年輕人穿的衣服很普通,但氣質像是地位很高的獵人。
他眼中滿是羨慕,幻想著自己就是這位年輕人以及這位年輕人的幸福生活。
這位年輕人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直直地看過來,嚇得他急忙垂下頭。
要知道,倘若一不小心惹惱了獵人,指不定受什麽懲罰呢。這種事在商業街經常發生。
畢竟他們這些乞丐不在衛城軍的保護之列。他們是一群對城市毫無用處的家夥。
這位年輕人竟然直直地朝他走了過來。
他不禁懷疑是自己剛才的目光汙濁了這位年輕人的衣服,忙誠惶誠恐地跪下,只求這位年輕人看在他誠心道歉的份上,肯放過他。
然而,這位年輕人駐足在他跟前。
他垂著腦袋不敢往上看,從沒有乞丐敢上前乞討的可以判斷出這個年輕人的臉色和烏雲一般,渾身發顫。
萬萬沒料到這個年輕人蹲下來,友好地伸出手,露出明媚的笑,“你好,我是陳仁宇,是來接你回家的。”
他不禁怔住了。
這位叫陳仁宇的年輕人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陳仁宇從這位年輕人眼中看到了困惑,於是用最通俗易懂的說法:“跟我來,我能改變你的命運。”
他從這位小乞丐眼中看到熱切的希望,接著又看到了疑慮。
這在他的意料之中。每座城都有乞丐經常失蹤相關的都市傳說。
於是,他二話不說,一記手刀打暈了這個小乞丐,右掌隔空吸著他揚長而去。
他帶著這個小乞丐進了雲頂酒店。
九百九十九顆炫彩燈照得大廳如雲霓般,光滑的晶石地板映出清晰的人影。
“這是誰啊?怎麽帶著一個乞丐進來?”
“髒兮兮的,還有股刺鼻的臭味兒,真是的,有損咱們平逢城最豪華酒店的格調。”
“應該把他們都打出去。”
……
來往的客人不愧都過著養尊處優生活的高貴人士,離陳仁宇和小乞丐還有十丈遠呢,就一個個捏著鼻子、一臉嫌惡地指責。
“噓,各位看清楚了,帶這個小乞丐來的是天道狩獵兵團的。看樣子應該還沒十八歲,就已經成了中級獵卒,惹不起啊。”
經這位有見識的人提醒,他們都噤聲了,各走各的。
自始至終,陳仁宇都旁若無人地走向前台。
前台的是個年輕女孩兒,
眉頭皺得幾乎彎成“O”形,捏著鼻子,擺手,“滾,我們酒店不收留乞丐。” 陳仁宇充耳不聞,放下小乞丐,“要兩間星光級房間。還有兩個服務生和一個跑腿的。”
“一間每晚十萬塔,兩個服務生每人要一萬塔每小時,一個跑腿的根據服務內容收一萬到五萬塔不等。酒水和日常用品等另算。”年輕女孩兒撇嘴冷笑。
陳仁宇用腕表在光腦端口一晃,“這是一千萬塔,我們要在這兒住一段時間。所有花銷從裡面扣。”
年輕女孩兒眼瞪得如龍眼一般,立即換上熱情的笑臉,手腳麻利地辦理,聲音也變得甜美起來,“501和502,服務生和跑腿的馬上就到。”
不到半分鍾,兩個男服務生和一個跑腿的中年人便到了眼前。
陳仁宇指著小乞丐,“你倆把他帶到502,好好地洗一番。你呢,去買幾件合適的衣服,給他換上。我要保證明天清晨看到一個乾淨整潔的孩子。”
他說罷,頭也不回地往電梯走去。
身後是他們躬身說道:“一定完滿地完成你交代的任務。”
星光級的房間,足足有五百平米,生活娛樂一應俱全。房間的每個角落都是璀璨的群星。宛如在太空中生活。
陳仁宇對腕表(小婉)低聲說:“接管這家酒店的一切設備,嚴密監控苗家的嫡系孫子。”
“主人,已掌控這家酒店。”
翌日清晨,陳仁宇在小世界裡吃過早飯,敲開502的門。
開門的是昨晚那個跑腿的中年男人,躬身朝陳仁宇謙恭地笑,退到一旁。
陳仁宇見酒店已給小乞丐換上了兩個年輕漂亮的女仆,暗讚酒店的確很會做生意。
這兩個女仆正喂小乞丐吃飯。小乞丐哪裡享受過這些,局促不安地接受服侍。
此時的他穿上了光鮮亮麗的衣服,還戴著價值百萬的腕表。
跑腿的中年男人忙小聲地解釋:“小少爺一定很需要腕表。所以我就擅自做主給他買了一個。”
陳仁宇點頭,“你很會辦事。”
跑腿的中年男人謙虛了一句,退到一旁,如家具般紋絲不動、一語不發。
陳仁宇站在門口安靜地看著,直到小乞丐吃完飯才走過去。小乞丐見陳仁宇來了,緊張地起身。
陳仁宇示意他坐下,“遇到我,你以後每天都會過上這樣的生活。不過,我需要知道你的過去。”
“過去的事我知道一些。聽說我還是嬰兒的時候就被拋棄了,是風老爹,是個老……和我一樣,收養了我。過了十幾年乞丐的生活。直到今天遇到你。”
小乞丐說的時候一直耷拉著腦袋,等說完才偷偷地瞅陳仁宇的臉色。
“聽說過苗家嗎?那就是很多人經常提起的大家族。”陳仁宇語氣平淡地問。
“當然知道,平逢城有苗家的分家。我不止一次被苗家的孩子們欺負過。”小乞丐說著抹起了眼淚。
“你就是苗家嫡系的孫子。苗家以後很可能是你的。不是苗家的分家,是苗家的宗家。”
小乞丐一臉懵逼地盯著陳仁宇,等他重複了一遍,確認沒有聽錯後,突然雙眼一翻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