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確實沒打算佔據這個營地。
事實上,在拿到拉爾夫提供的地圖之後,李昂就知道,通天河北部的這片土地,並不適合作為最初的開拓領地。
福歇爾可以在這裡胡搞,畢竟人家是公爵的孩子,家大業大能跟迦圖軍閥掰腕子談交易。
但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的,可扛不住迦圖人的騎兵。
再說,阿爾瑪公爵和奧登伯爵這種等級的爭端,如果深陷其中,自己哪怕受到一點波及,很可能都是滅頂之災。
而且,兩邊都很陰險……
霧籠城那場決賽,阿爾瑪公爵在福歇爾出局之後,要求決賽改為最容易出人命的具裝格鬥。
那場決賽的對手是雷曼,而李昂和雷曼兩者任何一個人死在競技場,可能對阿爾瑪公爵而言都是好消息……
雷曼是奧登的女婿,大概也是奧登最得力的幫手。
作為富有盛名的狂獅騎士,阿爾瑪不會明著對付他,甚至還會保持表面上的‘良好關系’,但暗戳戳的整人只怕是難免的。
雷曼當時那麽乾脆的認輸,看來是心裡清楚得很,所以寧可終結了自己不敗的威名,也不和李昂拚命——當然,當時那情況,他也未必拚得過。
奧登這邊呢,讓自己‘剿滅匪徒’,卻不告訴自己這是福歇爾建的營地,這是生怕自己不和阿爾瑪公爵產生正面衝突……
答應奧登的要求是出於無奈——想要在長河森林一帶進行領地開拓,跟軍力最強的奧登伯爵打好關系是必須的。
再說,人家讚助……哦不,是‘借’了一筆啟動資金給自己。
但是,事情辦了之後,李昂其實就不願意再摻和到這兩個大貴族的政治鬥爭中了。
還是要盡快壯大自己啊,要不然只能成為別人手裡的刀。
壯大自己就需要大量人手和裝備,要有人手和裝備就需要大量第納爾……
麻蛋!
想來想去,還是錢的問題……
……
回到營地,戰鬥已經結束了。
克洛澤正帶著傭兵們搜刮戰利品。
戰利品似乎不少,失去戰鬥力但還活著的俘虜也為數不少。
可是李昂的心情並不美麗——抓了這麽多戰俘,但販賣戰俘這個潘德最賺錢的傳統業務卻做不成!
由於猛男們用的都是步兵戰錘,基本上也沒朝敵人腦袋下手,所以敵人大多數都傷而不死,除了被弩手們射殺的那些弓手和騎手,其他的敵人基本上都還活著。
這些敵人絕大多數都被錘斷了身上的某些零部件,正躺在地上翻滾著痛苦哀嚎。大多數人嘴裡還一直念叨著,用一些不怎麽文雅的詞匯問候著梅騰海姆人的直系女性親屬。
嗯,也有問候李昂的。
聽著不斷的汙言穢語,再一想到他們都是紅色兄弟會的成員沒法賣,李昂就有點後悔沒讓克洛澤用他們更擅長的大劍……
這特麽俘虜了有啥用啊?還得額外消耗糧食。
克洛澤倒是充耳不聞的指揮著傭兵們,一個個扒掉俘虜的裝備,然後粗暴的把他們綁了起來。
這個剛剛上任的衝鋒隊長很盡職盡責,一直盯著那些雇傭弩手,以免他們把戰利品私自揣進腰包。
梅騰海姆步兵們卻已經開始吃飯了——他們突襲的時候,敵人正準備吃飯,現在剛好便宜了他們。
衝鋒隊一般不會參與打掃戰場的工作,這是戰場上的慣例。
因為他們已經做了最危險的活兒,
不應該再乾苦力;也是因為打掃戰場時,衝鋒隊員有可能因為剛產生的私怨而和俘虜產生衝突。 畢竟俘虜嘴裡那些含媽量很高的聲音就是針對他們的。
當然,這聲音已經隨著傭兵們粗暴的捆綁動作逐漸減少,直到整個營地回歸平靜。
安森正在救治傷員。
雖然在戰場上完全沒有貢獻,但救治傷病時安森是非常積極主動的,他的醫術也很可靠。
至少他不會像這個時代的很多醫生一樣,動不動就用放血療法……
好幾名衝鋒隊員都受了輕重不一的傷勢,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們大塊朵頤。安森正在為一個手臂被砍傷深可見骨的家夥包扎,而這家夥的另一隻手依然在提著豬蹄猛啃。
看起來有一種泰然自若的豪邁。
不過,他額頭上的青筋和不斷滴落的汗珠,依然暴露了事實——他只是用豬蹄堵住了嘴,以免自己疼得叫出聲來。
梅騰海姆人就是這樣,他們覺得真漢子不能怕疼,痛苦呻吟會被他們視為懦夫。而且戰場上絕不後退,在梅騰海姆,後背被砍中的人是不會得到救治的。
這也是梅騰海姆能以一個貧瘠狹小的山地半島,就能擊敗巴克利殖民軍取得獨立的最大原因。
看起來一切都還算順利,就是不知道有多少戰利品?
李昂有點忐忑的看著亂糟糟的營地。
“大人……”
正在打掃戰場的克洛澤此時突然跑到了李昂面前。
李昂發現,克洛澤手上多了一頂全遮式輕便盔——能遮住整個頭臉,隻留出眼睛一條縫那種。
這家夥……不讓雇傭兵們私藏戰利品,自己卻先搞了件裝備……
不過李昂倒也不在意——克洛澤就這麽提著頭盔直接來見他,反而能說明這家夥沒有私藏其他東西。
並且,克洛澤一到李昂面前,就舉起了頭盔示意。
“你喜歡這頭盔麽?看起來很適合你,自己留著吧。”
心情不太好的李昂沒等克洛澤開口,很直接了當的把戰利品賞了下去。
沒辦法,雖然窮,但對於頭牌打手,還是要大方點的……
“謝謝大人……不過大人,這個頭盔本來就是我自己的——我是覺得奇怪,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克洛澤將手裡的頭盔翻轉過來,頭盔內側邊緣,刻著克洛澤的名字‘Klose’。
隨後他戴上了這個頭盔。
李昂發現,這頭盔確實和克洛澤身上的梅騰海姆板甲是成套的。
就與前世遊戲中的梅騰海姆大劍士一模一樣。
李昂也立馬反應過來,克洛澤之前在海上沉船昏迷而被海盜俘虜,那麽頭盔應該是被海盜賣出去了——頭盔和他們的罩衣與板甲不同,梅騰海姆人的頭可並不比潘德人大多少。
一個多月前在西海岸被賣掉的頭盔,現在就出現在了東大陸最遙遠的山區,還落到克洛澤本人手上,這事兒是巧合麽?
“它之前戴在誰頭上?”
李昂覺得這巧合得有點不可思議,這概率和中彩票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