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之手的戰鬥力其實是很強的,因為全員都是高大強壯且身手不凡的猛男。
他們大多都使著大劍、長戟或是大鐵錘——基本都是重兵器,殺傷力是不缺的。
身上的防禦也不差,大部分人都穿著鑲有鋼片的鏈甲罩衣,也就是適用於步兵的複合甲——板甲製作不易,活動關節打造起來很困難,艾爾河邊的水利衝壓設備也還沒來得及建造,自然沒法全員裝備,只有克洛澤等人穿著他們的梅騰海姆板甲。
但全套的複合甲其實已經有很好的防禦力了,在這個年代,一般的貴族騎士也隻穿得起這玩意。
再加上核心人員都裝備著秘銀臂鎧,至少普通的刀劍對他們而言完全不是問題。
在與敵人短兵相接的時候,其實很少能有部隊乾得過他們,很多時候光靠力量就能硬吃對手——當壯男們揮舞起大劍和錘子的時候,敵人手裡的盾牌基本起不到作用。
那錘子可是八磅到十二磅的大鐵坨子,其實本就是用來敲城牆的,盾牌可擋不住。
但現在,他們面對的,卻是一群墮落者……
一群在力量上遠勝他們的非人怪物。
大鐵錘對罐頭騎士或者其他人類的殺傷力當然是很強的,可這玩意敲在墮落者身上,卻起不到多少戰果——頂多也就是造成點骨折……
除非敲中腦袋,要不然根本殺不死。
墮落者畢竟都是行屍走肉,無論是缺胳膊少腿還是骨折,只要沒死,他們都能保有大部分戰鬥力!
而且鐵錘這種重兵器有個巨大的毛病——平衡性不好。
這玩意揮出去就收不回來,攻擊的過程中基本無法調整,想準確的敲中對手的腦袋可真的不容易。
梅騰海姆人的大劍倒還好,而且他們很擅長‘拜年劍法’,對砍頭之類的業務是很熟練的。
但問題是,梅騰海姆人的劍技大開大合,比較奔放——這種劍法是需要很多空間的。
也就是說,白銀之手不能組成密集陣型進行攻擊。
——當然了,長戟和大錘也一樣,需要散得開一些,要不然容易誤傷友軍。
克洛澤之前讓部隊三面合圍,其實就是因為他們不能以常規的陣列進行攻擊,他們需要更多的空間。
可這樣一來,原本的人數優勢就顯得沒那麽大了——那些墮落者一直保持著密集的陣列沒有動過,在面對攻擊的時候,他們甚至還快速的結成了一個盾陣。
於是,白銀之手在與墮落者們接觸的時候,反倒像是在以少敵多一般——敵人站得很密集,但白銀之手卻分得相對比較散。
同時,由於敵人結成了盾陣,所以持著大錘的猛男們第一擊都是衝著盾牌去的。
大錘本就是破盾利器,敲一個碎一個,這麽做本身是合理的。
墮落者們手裡的盾牌也確實被一擊而破,但大錘的力道卻沒能使它們有絲毫動彈——就連持著破碎盾牌的那隻手都沒動過!
而就在敵人盾牌破碎的同時,大錘手們面對了墮落者的還擊。
剛掄了錘子,全身力道還沒收回來,在這一瞬間,他們腳下是暫時無法移動的。
那些墮落者便在這一瞬間一劍砍向了錘手們——很顯然,這些墮落者依然具備不錯的劍術,或者說某種本能。
墮落者手裡的兵器其實沒什麽特別之處,就是普通的長劍或是手斧、砍刀之類的常規兵器,但那看似輕輕揮舞的一記還擊,竟將不少大錘手連人帶甲砍成了兩段!
就連白銀之手的秘銀臂鎧都擋不住——這些墮落者的力量太恐怖了!
它們拋棄靈魂得到了非人的力量,
很多墮落者甚至在第一擊就把手裡的劍給砍斷了……原本頗為堅固的複合甲,在這些墮落者可怕的力量面前,就像是紙湖的一樣!
於是,僅僅在進行了第一波攻擊,完成了一次短暫的接觸之後,克洛澤帶領的部隊便損失了好幾十個大錘手,基本全是一擊斃命!
“後退!全部後退!”
克洛澤意識到他犯了個錯誤,他不該以常規的作戰方式來面對墮落者!
而且,這些墮落者與之前在長河鎮遇到的那些截然不同——他們似乎並沒有完全喪失心智。
那些墮落者沒有追擊往後退去的白銀之手,而是依然排著整齊的隊列,依然安靜無比。
在克洛澤帶人退了幾十米之後,那些墮落者甚至還將圓陣重新恢復成了橫向的隊列,並且像一堵牆一樣開始慢慢逼近。
“如果那些諾多精靈在這裡就好了……”
薩默爾有些無奈的看著正在靠近的那些血肉怪物,對克洛澤說了一句。
確實,如果是諾多精靈們在這裡,那這些墮落者只會被精準的箭失射穿頭顱,根本起不到任何威脅。
可現在,卻只有白銀之手和自由軍團——遠程攻擊手段不多。
以力量為主要手段的白銀之手,在近身戰中面對力量遠超自己的墮落者,那可真的不劃算,肯定會損失慘重……
有時候就是這樣一物降一物,在海邊面對恐懼軍團的時候,諾多們的箭沒起到太大的作用;而在荒野裡面對墮落者的時候,白銀之手確實很難操作。
“上投矛!”
克洛澤皺著眉頭招呼自由軍團的人上前。
自由軍團確實有很多人裝備了投矛,尤其是那些來自巴克斯帝國的角鬥士。
於是一波標槍飛了過去。
但對面幾乎沒人倒下……
很多標槍確實插在了那些墮落者身上,但它們一點反應都沒有——受點穿刺傷對墮落者而言完全無所謂……
標槍這玩意,想精準命中頭部顯然也是很不容易的,而且對面還有一大半墮落者手裡有盾,雖然它們看起來反應比較慢,但舉著盾護住腦袋還是做得到的。
結果,一波投矛扔過去之後,克洛澤立刻就後悔了。
對面的墮落者幾乎沒什麽損失,而且,它們撿起了腳邊或是自己身上插著的投矛,扔了回來!
雖然它們的投擲水平並不怎麽樣,大多數投槍都偏離了目標,但正對目標的那幾支標槍卻無一例外的造成了死傷——在墮落者非人的力量之下,那扔回來的標槍快得連看都看不清!
勢大力沉的標槍甚至能直接將人體完全穿透——根本擋不住,也來不及躲!
這下是真的麻煩了。
雖然弟兄們都見識過更難對付的恐懼軍團,對墮落者沒什麽懼意,但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些敵人的麻煩之處……
近戰不好打,扔投矛會被反殺……
弩倒是有一些,但只有西吉斯蒙德的斥候隊裝備著,數量比較少,大部分人的準頭也不怎麽好,對那些行屍走肉很難造成什麽有效的戰果。
避而不打似乎也不行,克洛澤之前就已經繞道避開了,可它們依然能神奇的把大部隊堵在荒野裡。
而最大的問題在於,就在這時候,遠處又來了一隊敵人……
那依然是墮落者,數量不多,大概一兩百個——但這就意味著,墮落者會不斷往這裡聚集!
“辛克來,你有沒有什麽好辦法?這樣下去,墮落者會越來越多,我們似乎沒法在短時間裡解決掉它們!”
克洛澤轉頭問斥候隊長西吉斯蒙德。
“我們不能耽誤時間……要不,讓大部隊分散吧?分散成小隊繞開它們,我帶斥候隊在這裡引誘它們,你們直接去詭狐鎮!”
西吉斯蒙德倒也確實給了個靠譜的辦法。
“倒是可以試試看……以中隊為單位,全體散開,到詭狐鎮附近,看響箭集合!”
克洛澤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於是立刻下了令。
畢竟現在更重要的任務不是乾掉這些墮落者,而是盡快趕到艾米身邊。
一個中隊其實就是十余名騎士和三十來個軍士構成的,白銀之手與自由軍團分散成了三十支隊伍,每隊大概有四十多個人,開始各自跟著自己的隊長往各個方向分頭繞道。
只有西吉斯蒙德沒動,他讓斥候隊用弩箭射擊了幾輪,把墮落者暫時壓在了原地。
說起來這算是個好主意,因為那些墮落者確實沒有理會分散之後的小隊伍,也沒有分兵——所有的墮落者都開始追擊西吉斯蒙德的斥候隊了。
看這樣子,這些墮落者得到的命令,可能就是擋住大規模的部隊。
也許它們能通過某些特殊的指引感應到大規模部隊的位置,甚至還能執行一些簡單的戰術,比如列陣而戰或是在密林中伏擊。
但是,它們大概只能有限度的服從指令,並不具備任何靈活應變能力,無法根據實際情況作出應對。
在所有人分散之後,西吉斯蒙德這八十人的斥候隊成了規模最大的隊伍,因此那些墮落者依然在執行它們原本的命令——阻擋或消滅大規模的部隊……
於是,西吉斯蒙德帶著斥候們開始快速後撤——往詭狐鎮的反方向,以便大部隊能順利擺脫這些難纏的怪物。
可沒多久,西吉斯蒙德便發現,他自己出的主意讓他自己陷入了大麻煩——他甩不掉這些墮落者!
墮落者們其實跑得並不快,它們得到力量的同時,肯定也失去了一部分靈巧和敏捷。
但問題是……它們不怕累!
而且,它們全都沒有任何負重——就連皮膚都沒有,比啥都不穿的人負重還小……
西吉斯蒙德等人可不是這種不會累的怪物,而且身上裝備挺多。
他們雖然比墮落者速度快,但跑跑停停之下,卻怎麽也甩不掉一直追著他們的墮落者,基本上算是被攆成了狗。
結果西吉斯蒙德一直被攆出了好十幾裡,他覺得自己是沒法去詭狐鎮了,索性帶著隊伍直奔塔爾博亞而去。
……
另一邊,分兵之後的克洛澤,在遠遠能看到詭狐鎮的時候便舉起了金獅鷲旗幟,並且向天上射出了響箭作為信號。
他打算在這裡讓分散的小隊重新匯合,然後殺進詭狐鎮。
克洛澤現在已經意識到,白銀之手這支部隊目前存在很大的問題。
但只要能與艾米匯合,這些問題都將不複存在,艾米的獅鷲利爪剛好能夠彌補白銀之手的缺陷。
可是,還沒等他將部隊重新聚攏,幾支奇怪的小隊伍出現在了他面前。
那是幾支騎兵小隊,而且每個小隊看起來都是相當精銳的騎兵。
雖然這些騎兵隊伍的裝備看起來五花八門,但克洛澤能看出來,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應該都是久經沙場的戰士,只不過……這些人的紀律看上去很差,相當差。
他們每個人都帶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貼了銀箔的花瓶、銅壺、皮革之類的,甚至還有女人的裙子和內衣……
也有帶著人的,都是一些肢體不全的傷員,基本都是村民打扮,其中還有小孩子,估計是他們的俘虜。
很顯然,這些騎兵剛剛完成了一次分頭劫掠,而且必然是用非常暴力的方式——每一隻騎兵隊的大多數人,包括馬,身上都染著血跡。
“你們是什麽人?!”
克洛澤隱隱覺得, 自己恐怕又會遇上麻煩了……這些騎兵大概不是什麽良善人士,但分散之後的部隊還沒能全部趕到。
“居然不是我們的人……集合!”
對面的騎兵沒有回應克洛澤的問話,而是大喊大叫的開始匯合在一起。
克洛澤恍然大悟——這些騎兵也是看到響箭之後過來集合的……
那些騎兵顯然是敵人,而且他們全員騎兵,集合速度自然比白銀之手快得多。
而隨後,那些騎兵放出了那幾個肢體殘缺的村民,並且向克洛澤放出了狠話:“投降!或者和他們一樣!”
那些傷員一瘸一拐的往克洛澤這邊跑,似乎是想盡快遠離對面的騎兵。
而那些騎兵跟在那些傷員背後,嬉笑著驅馬圍了過來,時不時的還朝那些傷員射出一兩支箭,似乎是要讓他們逃得快一點。
“怎麽回事?他們是幹什麽的?!”
克洛澤抽出劍,問著那幾個倉惶逃到自己這邊的村民。
“那是弗勒的歐斯伍德!那個暴虐的行刑者!”
一個勉強還有些神智的村民飛快的回答著,他滿臉是淚,全身都是各種傷痕,一隻耳朵也已經消失了,隻留下一個血湖湖的耳洞。
顯然之前受過極為殘酷的虐待。
“怎麽?那家夥很出名嗎?”
克洛澤顯然是沒聽說過這個名字的,白銀之手所有的成員都沒聽說過——白銀之手和自由軍團裡一個烈獅境本地人都沒有,要麽是梅騰海姆人,要麽是巴克斯帝國的人,西吉斯蒙德也是出生於凜鴉境的菲爾茲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