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能算太豪華的大門,但是也是這個地方最豪華的了,這裡是特拉法廣場的中央酒店,這裡用光纖種著各色植物,有熱帶來的尖刺遍布的光棍兒樹,還有北方來的松樹,在戈壁灘上面才長的灌木。因為地底依賴大棚養殖,所以無論生存條件是什麽,這些有錢人只要找來夠好的工人,給上能救活無數個家庭的款項,就能浪費一個能夠讓這個地下城充滿世界各地的蔬果的技術,創造這不一般的、隻屬於自己的美景。
沉重的木門被用繩子綁在牆上,巨大的拱門裡面豪華的樓梯盤旋向上,金黃的配飾,慘白的整塊大理石,轉頭櫃台後的牆壁上,還掛著清明上河圖的仿品。
一個乾瘦的老頭,嘴巴裡叼著煙鬥,眯著眼睛,站在門旁邊的窗戶後面,他帶著黑色的帽子,穿著黑色的風衣,粉色的襯衫,白色的皮帶海藍色的褲子,棕色的皮鞋。他自在的站著,微微向前彎著腰,低著頭,拎著腦袋,眼睛從眉骨後面掃視著世界。
他手裡拿著懷表,好像一直在盤算著什麽。
手裡的金色手表指針轉動,他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走了。
他總是像一個正在熱身的田徑運動員,計劃著每一小步,輕松的走著,從不壓低的帽簷,向著永遠目視的前方。
他走向櫃台。
“咖啡,”,他惜字如金,“最貴的。”
店員受過良好的訓練,遇到這種客人就點點頭,默默做起了咖啡。
他一樣的姿勢站著,拿出懷表用眼角看了一樣,揚手拉開自己的外套,手臂舉過頭頂,鎖鏈拉長,輕松的放進口袋,然後是懷表,然後是把不用合上的外套合上。
他深吸一口氣,仔細看著這個在做咖啡的小哥。
“長挺帥,”,老頭直勾勾地看著躲閃的眼睛。
“啊,謝謝啊。”
真是個怪老頭,店員心裡嘟囔。
咖啡做好了,他斜著眼睛看了眼杯子,手指放在上面摸了兩下。
他拿起來聞了聞,然後擠了擠五官。
店員嚇了一跳,還以為這個精瘦的古怪老頭會有什麽奇怪的評論。
“有點苦。沒習慣。”,他反差的笑了。
他把錢從口袋裡掏了出來,數了兩張,放在桌子上。
“衝的挺難喝的,給你點錢,上個課吧。”,他轉過身,側著臉看著地板留下這句話。
“難喝不應該……”,店員目送老頭離開。
“……”,他釘在了門口,頭微微轉了過來,猶豫了一會兒,轉過來仰著眉毛誇張的看著這個小毛孩。
死亡凝視
盯。
像是個小朋友一樣。
“罪不至死。”
回字形的大樓,四個超長的走廊浪費著大量的空間,老頭邁著大步子,悠然自得地快速經過這個走廊,不像是一個個路過的西裝革履的行人,他目視前方,沒有什麽猶豫,也不停下來打招呼。隻留的不看人的禮貌機器原地杵著,僵硬的轉過頭確認自己是遇到的是誰。
他打量著一個又一個的奢侈品,一個半人高的人像,一段紅色的地毯,一面哥特式的牆壁,一個突兀的青瓷器,一塊莫名其妙的紅木。
“哦。”
“哦。”
“哇,還有一個維京人的戰斧,砍在石中劍的石頭上,哇哦,到底還要多土!”,他搖搖頭。這些東西的擁有者就站在他面前,專門準備借著牆壁把這個沒有禮貌的人攔下來。
這個男人同樣的西裝革履,
穿的是時下流行的太空紫的短西裝和配套的褲子,裡面配著不輸外套的價格的馬甲,短西裝的下擺撫著槍套的皮革。 他就直接擠了過去。
擠過來的老人被他一把推回。
“你幹嘛?”。
滿臉皺紋的老人聽到了這個令人熟悉的三個字,耳朵豎了起來,臉上的皺紋都消失了只是堆積在額頭上,轉過一半頭來。
“小黑子露出了雞腳?”
“你他媽在說什麽?”,他一隻手搭在自己的槍套上。
老頭像邁克爾·傑克遜一樣甩了一下外套,露出裡面的空氣。
被短外套顯得十分突出的肚子左右搖動,他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絲毫沒有畏懼的老人,有些疑惑地跟著他歪著腦袋。
他舉起手,往裡面吹了口氣,松開的手掌裡落下的子彈在地上噠噠作響。
胖子的手槍在手裡坦來彈去,慌亂的拔出裡面空的彈夾。
“我喜歡跟人說話,給其他變魔術。”,他點點頭,走了。
慌亂的在地上撿起子彈的胖子
。。。
所有的裝滿的金袋往這個巨大的欲望之井聚集,一層一層建造的建築正好可以一圈一圈的把客人分成一層一層的,最貴的可以站得最中心的位置,不貴的只能站在會客室,仆人房,還有澡堂中的走廊裡。其他人,就站在外面。
中心一座維多利亞式城堡,這裡石頭很好獲取,沙石也不會風化,在一塊沙石開挖之後花了圖紙,結果所有的沙石也只夠建這一個城堡,就成了這個格格不入的模樣,還要靠這個回字形的“城牆”規避尷尬。
也不知道規避的是哪門子尷尬。
老頭嘴巴裡叼著超長的雪茄,沒有點燃。
“怎麽放了個老人進來,”,穿著暴露的大小姐嘴巴嘖嘖作響。
“剛從地裡挖出來的。”,他對著美人眨了眨眼,“還不習慣活著的人的規則。”
大小姐輕輕拿起被低胸而沒有肩帶的金銀須編制晚禮服約束著的手,輕輕撩動編織著金銀線的亮閃閃的頭髮,露著屈指可數的牙齒淺淺的笑著自己認真塗抹的淡粉色嘴唇。
她彎腰整理了一下裙擺,咯咯的笑著,亮出她的奇世洛華施的水晶鞋。
“天氣挺不錯的。”,他擺著好玩的笑容,仔細端詳著小女孩的表情。
“啊?”,她把手拿起來,擋住自己的牙齒,“我們不是在地下城嗎?”
“啊對對對。”
“哈哈哈,你怎麽這麽好玩啊,你是經常去地表嗎?我也經常去……”
“啊對對對。”
女孩有點小生氣,但是對著一個扮著鬼臉六旬老人,只能擺出一副可愛模樣跺個腳了。
兩個人精致的站著,好像這個地方就是為他們倆打造的,女孩本來不想跟老頭呆在一起, 但是好像大家的目光都被這個奇怪的組合吸引,就勉為其難的抱了抱無處安放的手臂,輕輕的站著。
兩個人站在回字形四合建築裡,小城堡之外,大多數年輕人都站在這裡,揣著心跳,端著快樂,嘴裡吐著夢想。
一個個低著頭,抬著頭,側著,彎曲著,坐著,光鮮亮麗的衣著,仔細編程的行為模式,畏首畏尾的,胸懷天下的,狂妄自大的,心胸狹隘的,知識淵博的,目不識丁的。
沒有人喜歡看著別人的眼睛,都在自己心裡為自己盤算著自己。
女孩飄飄的看著眼前的老頭,這個老頭津津有味的瞪著像是瞄準鏡一般穩定的眼睛。
他在幹什麽呢?他是幹什麽的,為什麽一個人來這裡?
雪茄可是個稀罕玩意兒,這個外套也沒見過,這個帽子也沒人有一個型號的。
她也是好奇。但是太多可以好奇的東西了,不知道自己該好奇什麽。
她張著嘴巴,不知道該問什麽。
“你知道,上一次開這樣的派對,還是上一次的時候。”
“啊?”
“這是個廢話,我不是很確定我是不是記對了,應該是當時2020左右吧,發明的東西。”
“咯咯,廢話不是有嘴的人就能說?”
“你說的挺對的,但是有人類覺得廢話有意思,這還是第一次。”
“我不覺得。”
“可能我們都不是人吧。”
“哈哈哈。”
女孩也學著老頭自由自在的觀賞著這裡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