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你怎麽看?”
曹操噘著嘴,捂著胡須,眉頭緊皺但顯然無剛才那般忌憚。
我坐著看。
荀彧差點脫口而出,隨後不禁惱怒一笑。
最近抽空一直在想荀蕭的事,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他那語出驚人的論斷,差點沒被帶歪。
這個族弟......真是有毒啊!
“主公,此時已是半夜,出城的女子八成是貂蟬了。”
荀彧心裡想著,主公既然忌憚文伯無任何喜好,不好掌控,自然會希望貂蟬還活著。
而且,他也不相信荀蕭會無故殺人。
果然,曹操登時哈哈大笑:“我就知道這小子舍不得,其中滋味自是難以言傳,只能自己體會。”
只是他很快又發現了一個問題。
既然不殺貂蟬,為何要將她放走呢?
又是月下斬人影,又是一把大火,顯然是故作毀屍滅跡的假象。
文伯想讓世人知道貂蟬已死,難道是忌憚呂布好金屋藏嬌?
亦或是,他就喜歡欲擒故縱,假扮追逐的戲碼?
別說,想想還挺激動!
曹操頓時來了精神,會玩啊!
這是連我都沒試過的船新版本。
“主公?”
荀彧並不知道曹操的笑容為何逐漸放肆,甚至還有些變態,連忙問道:“不若我去打聽文伯是何用意?”
“不可!”
曹操揮手製止。
先前才誇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現在去問算怎麽回事。
貂蟬既然已經賞賜給他,如何處理便是他的事。
怎麽玩,也是他的事。
只是,真的很好玩麽?
文伯又什麽時候去追?
如若入戲太深,真給貂蟬逃走豈不是血虧。
這時,又有披著輕甲的斥候,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報道:“前方來迅,今夜出城的女子確定是貂蟬,問主公是否要追回。”
曹操眉頭徹底舒展開來,嘴角微微上揚,一切果然如我所料。
文伯還是那個文伯。
不過,他很快又板起臉來,斥道:“什麽貂蟬?黑燈瞎火怎能看清,誰說不是尋常女子?”
“貂蟬已被文伯月下斬殺,出城的不過是尋常民女!民女!”
“爾後荀府失火,貂蟬屍骨無存,好生安葬以後不用再查了!”
曹操的咆哮傳來,直接將斥候給吼懵了。
額,關我什麽事?
我就是一個傳消息的......
“滾出去!”
“得令!”
“回來!”
斥候滿頭冷汗,走到門口又亦步亦趨的轉回來。
“下令不用再跟了,斥候全數撤回來!”
安排好一切之後,曹操心中鬱悶一掃而空,臉帶微笑戰術後仰。
文伯,我果真沒看錯你。
既然能寫出那般肉麻的信,怎會不好女色?
“對了,文若你且將消息放出去,貂蟬已死,伯文月下親斬,屍骨已被大火燒毀,任何人不得再查!”
既然荀蕭想讓世人如此認為,曹操就順水推舟。
知道真相的他甚至還有一點暗爽。
“呂布......”
荀彧不愧是曹操的子房,大事上首先想到仍是大局。
如今已經進入深冬,不論是從糧草還是行軍,都不是出征的時節。
因此,徐州反倒暫時成了僵局。
眼下兗州剛剛經過張邈陳宮叛亂,
根基不穩,有些事情需要重新安排,有些士族,則需要清算。 此前荀彧有過一次勸諫,希望將接下來的方略定在豫州。
此前袁術大敗,逐漸失去對豫州的掌控,剩下無非匪兵和黃巾余孽,加上土地肥沃,士族林立,是可以輕易便徹底掌控之地。
此時,用貂蟬之死去刺激呂布,顯得有些不明智。
“三姓家奴罷了,何足懼哉!”
曹操志得意滿,哈哈大笑。
相比拿捏住了那該死的文伯,呂布又算的了什麽。
文伯......
他忽然又想道:“文伯月下斬貂蟬,心志堅定,坐懷不亂,可謂一段佳話!”
“傳出去!”
“如此以來,荀式三傑,文若冰清玉潔,公達忠正溫良,文伯不受魅惑,也冰清玉潔了。”
你擔心遭小人嫉妒是吧?
我曹孟德就給你名聲。
名聲好啊,不然我還得絞盡腦汁找理由賞賜。
一旦成為名士,反倒一錘子買賣,省了不少事。
那些功勳文武也好,士族門閥也罷,還能如何說事?
哼!做這麽多,就不信文伯你不真心投效於我!
“這......文伯年紀還輕,資歷又淺,不太好吧?”
荀彧也是聰明人,一轉眼就明白曹操的劍鋒所指。
這是又要升官啊!
我不酸!
只是擔心文伯仕途太過順利,日後經不起風浪,易折!
“文若你說暫且安排個校尉如何?”
曹操腦海中總是有個畫面,徐州之戰,三兩下就把趙雲給擒下了。
如此猛將,不上戰場真是虧啊。
反正你上了戰場還要寫信不是,計策依舊可以“借用”。
正所謂人盡其才嘛!
“萬萬不可!”
荀彧嚇了一跳,連忙勸阻:“文伯愈發的淡雅,恐怕還跟主公賜他一千營中挑選的死士有關。 ”
哦??
曹操略一思量,明白了荀彧的擔心。
如今,曹氏集團的武將,主要以曹家和夏侯家的宗親將軍為首,加上來投奔的外姓將軍。
當然,能力重要,但是忠心更重要,那些軍政的重要崗位始終是“自己人”。
而內政人員,主要是以荀彧為首的潁川士族集團。
兩方各有牽製,同時又保留了派系的純粹性。
袁紹帳下光謀臣便有潁川,清河,南陽幾方,黨爭越來越凶險,曹操是早有預料。
可以說,如今的局面便是他和荀彧暗中默契安排。
然而,現在出現了一個變數。
文伯說起來是荀家人,便只能為文臣。
一旦成為武將,荀式一族便有讓人忌憚的實力,就算自己用人不疑,長遠來看對荀家,對曹氏宗親將軍也是一場災難。
可是,他那麽能打啊!
曹操就很是頭疼。
如此帥才不可為將,我是渾身難受!
“文若此言也是有理,再議。”
曹操琢磨良久也是點了點頭,大局為重,只是這些天白嫖了不少計策,心中多少有愧,便又多說了一句:“看來文伯之前澆花養馬,倒不是心性淡然,而是早就看到了這番局面。”
他真是太為我著想了,哭死。
曹操越想越愧疚,琢磨怎麽的也要將文伯抬上來。
很快,他又一秒破功。
因為有急信傳來。
大半夜的急信,不是荀蕭寫給桃兒的又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