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時,空中飛舞著一團團破絮般的雪花,模糊了微弱的燈光。
救援隊從砸垮的房屋裡,搜救出躲在地下室內的人,很多人都不同程度地染上了風寒。
嚴重的已經燒成肺炎,也有因躲避不及時被砸傷的村民死在家中。
有直接砸死的,也有暈過去沒及時躲回地下室而凍死的……
“於合,統計一下死者名單,將幸存者都安排進空出來的窯洞裡。
讓大家都擠一擠,暫時安頓下來,等這場災難過去再重建房屋。”全銳澤對跟著他們參與救援的於合道。
全銳澤進村後沒一會兒,於合和趙蒼便出現在村裡,他們也是擔心村裡的情況來查看的。
地上躺著的五人都是一小隊的,既有城裡下鄉人員,也有本村人。
死者的年齡都偏大,應該是當時躲避不及時被砸傷後,沒得到及時救治而亡。
於合看一眼哭哭啼啼的死者家屬,眼眸微暗。
【現在才哭,早幹嘛去了!】
這時候也沒人去追究死因,他也沒那個權利!
“於村長,當時是你安排我們住進村中老房子的。
現在出事了,你應該給個說法吧!”
說話的是第一批下鄉人員史光遠,三十八歲。
方大的國字臉隻余一張皮繃著,陰鷙的眼看著於合。
從他家地下室陸續出來七人,男女老少皆有,七人眼中的神色不明。
全都低垂著眼,好似不敢看死去的史母一眼。
“呵呵,史光遠,你找我要說法,想要什麽說法!
當初你們一家下鄉的時候,只有三口人。
現在家裡多出的這些人,你該怎麽解釋?
房子是你們自己選的,我沒強迫你們任何一家吧!”
於合冷眼掃在場史家人一眼,他放下家裡的事進村救援,還救出錯來了。
他們做為親屬,都能眼睜睜地看著人死去,卻找他來要說法,天下真是無奇不有。
“你當初是沒強迫我們,但你應該告訴我們老房子的危險性。
若是你當初提醒一句,我媽就不會死。
再說了,當時明明有更好的去處,你為什麽不給我們安排。
這一切都是你工作失職造成的,所以你必須承擔責任!”
史光遠想到家裡的現狀,再不想辦法,一家人都得餓死凍死在這個寒冷的冬季。
所以,他必須咬著於合不放。
最好的辦法是駐地能接收他們,裡面吃喝不愁,此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對,於村長必須承擔責任,我爸的死也與你有關。
我們要一個公平合理的說法!”金建明站出來力挺史光遠。
“對,我們要說法!
全上校,你是這裡最大的官,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我們要說法!”
……
其他死者家屬見有人出頭,當仁不讓地鼎力支持。
不管結果怎麽樣,他們總會得到一些好處。
他們這都是被逼的!
於合心中一片冰涼,心底是越發的失望,這就是他一心一意為之辦事的村民。
於合已經有三個月沒領到補貼糧了,原先答應趙蒼和梁山的正式編制也遙遙無期。
他為此專門跑過兩趟鎮上,得到的答案是補貼糧緊張,等情況好轉後一起補發。
“為什麽你們的父母會死在外面,而你們卻好好的,這一點你們自己心裡沒點逼數。
你們就不怕死了的人,夜裡會來找你們這些不孝子算帳。
你們都睜大狗眼看清楚了,只有腿有殘疾的於春綠,是被砸中要害死的。
其他四人只是輕傷,他們是被凍死的,凍死的!
做為子女的你們當時在做什麽?
為人子女枉顧父母,危難之際只顧著自己逃命。
當時哪怕是你們搭一把手,他們就不會生生凍死。”
於合氣憤地指著在場,問他要說法的五家人。
手指從他們一個個的臉上點過去,氣得他唾沫橫飛。
於合真想把這一幫子沒良心的東西打成豬腦子,有這種子女死了早解脫。
這都是一幫畜生不如的玩意,連自己的父母都能撇下不管。
“你們口口聲聲說當時有更好的去處,不就是盯上人家肖家的房子嗎?
憑什麽,你們說說憑什麽?
肖家跟你們有屁的關系,人家憑什麽要養你們,這幫連父母都不救的狗玩意。
不願意呆就給老子滾出南山村,真以為非留你們不可。
留下你們這種喪良心的東西,就是一幫禍害,不知什麽時候就禍害了同村人。
全上校,我們二隊的空窯洞,不接收這種沒良心的東西。
我怕引狼入室!”
氣憤的於合直接拒絕接收這五戶人家,這些人早晚會成為定時炸彈。
一場冰雹就讓他們露出人性的醜陋,誰敢接收這樣的人,那不是找死嗎!
“對,我們二小隊接收不起連自己父母都不顧的人,我怕半夜被人給砍了。”趙蒼站出來,與於合站成一排力挺他。
誰敢收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純粹是把一家人的人頭送到人家碗裡。
趙蒼狠狠地瞪著剛才喊得最大聲的幾個人,這些人都是他們拒絕來往的人。
一眾兵哥沒想到這些人心思如此多,一早就打上了肖家的主意,還真敢想。
“我們怎麽就不能住在肖家了,他們家的山洞有五百平,能住下整個南山村的人。
災難面前人人平等,只要我們度過危難時期就會離開,幫一把又怎麽了……”
史光遠在一眾兵哥的目視下,聲音越來越小……
肖家山洞有五百平的消息, 已經在一小隊傳遍,他們這次房屋盡毀,就是一個最好住進去的機會。
住進肖家是他們最後的退路,有現成的房子,誰願意花精力去自建房。
恢復正常生活後,他們拍拍屁股走人就是,又沒想過要在此長期定居。
肖家的房子還是肖家的,他們又沒什麽損失,怎麽就不能讓他們住進去了!
他們都是城裡人,誰願意長期呆在南山村這種窮山溝溝裡。
“是誰告訴你,肖家的山洞有五百平的?”卓正浩淡淡地道。
全場一片寂靜,誰也沒回答卓正浩的這個問題,連眼神都沒與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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