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刑天的指示,秦小贏隨手摘了軍帳前的白茅,吃了下去。方才能聽懂幽蘭戴爾在說些什麽。
幽蘭黛爾細細打量了秦小贏幾眼:“能跟我打平手的不多。所以,你願不願意當我的贅婿?”
“我有未婚妻了。”秦小贏搖頭:“何況,我來這又不是為了找對象。”
“好可惜,其實我不介意的。”幽蘭黛爾頭上的呆毛彈了幾下,她揪了揪,讓那呆毛不亂動。
“但是我介意。”秦小贏覺得幽蘭黛爾是不是有些神經大條。女人不應該最在意自己是不是對方的唯一的嗎?
“找相公,其實只是為了繁衍罷了。畢竟我的眼中,只有最強之名。”
秦小贏暴汗:“那何必去找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度過一生呢?努力追尋自己的夢想,朝自己的目標前進,不也是很好的嗎?”
幽蘭黛爾同樣有些苦惱:“可是,大家都是這麽做的啊。我父親就不是很愛我母親,如果他真的那麽自私的話,我就不會誕生了啊。感情畢竟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不是嗎?”
“額……別人這麽做,不代表你要這麽做的啊。既然追尋最強,那麽就不用去管那些世俗的看法,讓那些看法束縛住你啊。”
“軍團長,這人是預言中的那人!”白君言終於在兩人打鬥的間隔插上了話。
“預言中的那人?”幽蘭黛爾眼前一亮。“這麽說他能帶我們走出去?”
白君言被問到一愣:“我只是覺得他像預言中的人,至於是不是,還要軍團長你自己來確定一下。”
幽蘭戴爾隨手將長槍插入地面,然後對秦小贏說道:“你隨我來。”
秦小贏隨著幽蘭黛爾來到軍帳外的山崖邊。山崖中間立著用幽冥黑岩石打磨的四方形石碑,像是要永遠擺在這裡的符號。石碑鏤著花紋,頂端有一把劍刺穿盾牌。
“這座碑……是在紀念著什麽?”秦小贏要了一些白茅服下,此時已經能和幽蘭黛爾正常交流了。
“紀念不能忘卻的時光。秦人,困在這裡實在太久了。所以,我們要紀念。紀念那些逝去的人,紀念那些犧牲的人,也紀念那些不能忘卻的仇恨。”幽蘭戴爾的金色發絲隨著輕風飄著。仿佛有亙古的歌謠在這紀念碑前鳴奏著:
“秦人的亡魂在的碑影下哭泣著,影子中有素不相識的自己,古老的歌謠為逝去的人而彈奏,天上的流星因不歸之人而隕落——那遺留在稚嫩臉龐上的手掌中的記憶,早已漸漸遠去啊。指尖彈奏出離別的旋律,父母臂膀上的孩童之心,早被無情地拋開。在未被悲傷沾染的潔白上映出了搖曳著的幽冥之影。即使臉龐不再稚嫩,也不能跨越那被封鎖的天空——不能忘,在燃燒殆盡的大地上,秦人的仇恨生根發芽
。”
“秦人,在恨誰?”秦小贏輕輕的問道。他從那歌謠中,聽到了秦人的仇恨。“當年,又發生了什麽?”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第九軍團被派遣至幽冥,想要征服這裡。但後路突然被封,我們成為了一支孤軍。”幽蘭黛爾將垂下的頭髮捋至耳後,然後看著秦小贏:“於是一代一代,我們就在這裡生存了下來。”
“總有一天,我們要站到大地之上,去宣示秦人的存在。”
“幽冥,最近發生了什麽?”
“這麽說,你其實不是因為秦人的事而來,而是為了那些亡魂?”幽蘭黛爾問道。
“沒錯,亡魂的異動,已經影響到了世間的生靈。
” “可是,跟我們有什麽關系呢?”幽蘭黛爾反問:“我們作為被遺忘的一支秦人,為何要去關心大地上生靈的事情呢。”
“你們知道些什麽的,對吧?”秦小贏說道:“我沒有資格要求你們去做些什麽。但是秦人想重新站到陽光底下,總是要有一些有勢力的家夥幫助的。我認為,與我們一起解決掉這個麻煩,其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不認為你是預言中的人……最起碼現在還不是。”幽蘭黛爾的眼神中帶有一絲嘲弄:“你壓根不明白秦人的驕傲。秦人,何須向他人低頭?若是不服,踏平便是。”
秦小贏苦笑:“那我問你,現在你們的人夠踏平幽冥嗎?這麽多年了,不還是有什麽丹朱國和異火國存在嗎?你們為什麽沒有踏平那兩個國度?”
幽蘭黛爾被說到語塞:“你倒長了一張好嘴。”
“其實你不用這麽防備我的。因為我也是秦人啊。”秦小贏特意露出額頭上的“罪”字。紅色的光芒,似乎在印證著什麽。
“你知道這‘罪’代表著什麽嗎?”
“不是我們血脈中的罪孽嗎?”秦小贏問。
“不對!”腦海中的刑天和眼前的幽蘭黛爾同時說道。
“什麽不對?”
“罰罪於天,定罪於地。我秦人,便是審判四境的皇者。”兩人同時道。
仿佛一個輪回, 從古至今,秦人的驕傲,從未改變過。
“罰罪於天,定罪於地……好大的口氣啊。”秦小贏說道。
“你可知道‘罪’的來歷?”幽蘭黛爾說道。
“這個字有什麽來歷?”秦小贏問道。
“最早的‘罪’,不是罪字,而應該是寫作‘辠’【zui】),因為始皇帝認為這個字類似皇,所以改其形為‘罪’。”幽蘭黛爾說道:“是以秦人之罪,並不為罪,而是因為人人都是皇者。”
“人人為皇麽……”秦小贏沒有想到自己的想法竟會跟秦人不謀而合。只不過自己認為應該讓人人如龍,而秦人則是【人人為皇】!
“怎麽樣,小子,見識到秦人的驕傲了嗎?”刑天笑道。
“有意思啊。”秦小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幽蘭黛爾不明所以,不止眼前的這個人因何而發笑。
“鳳君儀常說,吾道不孤。現在,我終於理解何謂不孤了。”秦小贏說道。
大道攀登,應者不知凡幾。免不了彳亍悵惘,免不了蕭瑟風雨,更免不了坎坷失意。但當有了大道攀登的同伴,一切又都是不一樣的風景。經過一段時間的獨自攀爬,後進者看著先驅的身影,頓覺吾道不孤。
“原來你也有這樣的想法嗎?”幽蘭黛爾明白了秦小贏因何而笑了,那笑不是輕浮,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看來,有那麽幾分秦人的樣子了。”
“跟我說說閻羅殿那邊發生了些什麽吧。你們在這裡這麽久,一定知道些什麽。”秦小贏沒忘記問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