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轉瞬而過。
數百人集體悟道,這些人被稱為【昆侖門徒】,更是被各大公會盯上,以高價邀請加入遊戲公會當中。
秦小贏的傷雖未痊愈,此時行動也已經如常了。這三個月間,他倒是真正閑了下來,重新梳理了一遍自己修道所學,並且將仙俠鎮附近畫上了避鬼的符籙,讓附近民眾不至陷於鬧鬼的境地。隨後由仙俠鎮出發,一路向北,沿著當年自己去北燕的路,在路途上遇到的村子施法驅鬼。只是身上帶有大道之傷,進展慢了不少。好在鳳瑤卿陪著他,兩個人日落而息,日出而作,倒是像小兩口一般,日子過得倒也愜意。
這一日,來到南楚、北燕交境之地。
他們發現了一處場所,尤為叫他們歡喜。那是一片草坪,遠遠望去,只是一篇墨綠,點綴著千奪豔麗鮮花。草坪四周有樹林,蔥鬱茂盛。有的開花,有的結果。綠茵沉沉,清香撲鼻,讓人心曠神怡。
草坪中央,有一所噴泉,上面鏤刻著精致的雕刻。一尊熟悉的人像由圓座托著,矗立在池子中心,把水花濺射到半空;水花從高處落下,雨點般打著池子。當池子裡的水快要滿溢的時候,由暗道流出草地,流進一條條設計巧妙的水溝。最後水流遍草坪,匯集成清流,奔向平原。
“這裡倒是別致。”鳳瑤卿出身楚王宮,見慣了機關布景,此處景色令她也是不由咂舌讚歎。可見設計之巧妙天工。
“這魔劫剛退不久,這明顯不是匆忙造好的住所。不知這裡是誰人居住,竟是如此奢華。”秦小贏也是喟歎。
苦境目前在素墨虛的調理下,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生機。但想回到魔劫之前,卻不知需要多少年了努力了。各地邸報也被素墨虛派人每日都送到秦小贏這邊來,秦小贏從邸報上發現這三個月時間,苦境各地竟是都遇上了【萬鬼驚魂】這樣恐怖的時間。惡鬼在日間陽氣最為旺盛的時間出現,生食人血肉,讓各地民眾苦不堪言。更雪上加霜的是這些惡鬼隨時可能匯集成更強的惡靈。
如今苦境正道凋零,僅靠幾人苦苦支撐顯然不太現實。
一句話,苦境太難了。
不過在這種亂象之下,玩家們倒是頗有收獲。他們早就習慣了接受任務,完成任務,並且斬殺惡鬼還有不錯的報酬。所以賞鬼獵人這一職業應運而生。哪裡都能見到這些活躍著的玩家身影。
兩個人見天色已晚,於是厚著臉皮前去借宿。走過草坪,來到一棟奢華至極的三層樓前。
頂上有重簷八角攢尖,上面分別寫著留佳、寄瀾、秋水、清遙八個字。但見粉垣環護,綠柳周垂,有一副對聯掛在兩側立柱之上:
綠蠟春猶卷,紅妝夜未眠
正往那邊走,卻見噴泉那處突然竄出一個小男孩與秦小贏撞了一個滿懷。那小男孩被秦小贏撞飛幾米,只是依舊不忘將懷裡捂的嚴實。
滿滿當當不知裝了些什麽。
“你走路也不看著點!”那小男孩埋怨道。
秦小贏看著小子莫約八九歲的年紀,卻惡人先告狀,不由笑道:“你這小鬼,走路不瞧人,卻先說我不是。”
“哼,你才小鬼呢,我已經十歲了!娘說了,秦小贏十歲時候就能斬殺妖魔了。”
秦小贏聞言大樂:“你娘是怎麽知道秦小贏十歲便能斬妖除魔?”
“自然是聽說書先生講的,你這人煩不煩?你以為你是秦小贏嗎?趕緊讓開路。”那小男孩沒給秦小贏好臉色看。
“我如何能比得過秦小贏?”秦小贏笑道。讓開路後,那小男孩如風一般溜走。
這男孩的童真話語把鳳瑤卿逗的更是樂不可支。指著秦小贏笑罵道:“你的名聲,在苦境倒是挺好的。”
“那是,畢竟也做了一點力所能及之事。”秦小贏微有得色。
“可是……”鳳瑤卿欲言又止。
“還不夠多,特別是比起葉大、素墨虛他們來。”秦小贏補充道:“今日突然被人提起姓名,高興之余,又頓覺得慚愧。”
“能夠自省,說明你還有救。”鳳瑤卿笑說,不再多說,怕他面子上不好看:“俠義之名,知行合一自然得稱頌,但有這聲名,卻也不見得是好事。”
“是極是極,娘子教訓的是。”秦小贏又恢復那本色。
鳳瑤卿狠狠翻了個白眼給秦小贏。
卻見小樓當中跑出三名仆人,惡狠狠道:“後廚少了一味山珍,今日是老爺大壽之日,若少了這味山珍,那【山海宴】便少了一道主菜,剛才有人看到後山小崽子偷溜進來,我斷定定是讓那小兔崽子偷走了,你們仨隨我去抓他!”仿佛像沒見到秦小贏一般。
秦小贏覺得事情有異,輕拉鳳瑤卿手一下。鳳瑤卿會意,與秦小贏緊跟那三名仆人來到一處破舊窯洞之中。
窯洞中惡臭難聞,門口掛滿了蜘蛛網。裡面的全部家具不過是一張三腿破桌,幾個舊破瓦罐和兩張難以形容的破床。唯一的光線是窯洞上面的天窗,透進來的光線陰慘慘的,能把人的臉變成鬼臉。
幾堵牆似乎是害上了牛痘,滿是疤痕,恰如惡疾破了相的臉。
卻聽裡面男孩的聲音傳來:“娘,這是我從後山找來的食物,你吃一點吧。”
卻聽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娘不餓,你自己吃吧。”
卻見三名惡仆一腳踹開破爛的大門,叫喊道:“小兔崽子,果然是你偷的!”
他們將小男孩拽出來扔到地上,只見地上灑滿了一地螺殼。
“這是什麽?”鳳瑤卿奇道。 她從未見過這種東西。
“福壽螺,口感過得去,就是有毒。”
“你吃過?”
“小時候沒東西吃,去山那邊的溪水裡抓過,後來沒煮熟,肚子疼了半個月,差點沒命。”秦小贏很少會去說過去的苦難。
一名女子跪在地上苦求三位惡仆:“各位大爺,他還只是一個孩子,不懂事,放過他吧。”
“這些福壽螺都是老爺用做宴會招待賓客的,你家這小子平日裡偷拿廚房的東西也就算了,但今日非同小可,這孩子饒不得!”
“看在我男人為老爺修建了那座宅院,白白送了命,這功過相抵,難道不行嗎?”
那三名惡仆恨聲道:“你若不提此事還罷,當日你家男人修了那人像,老爺不喜,重重責罰了我們幾人。要不是你男人當天晚上就死了,你們娘倆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
“三位大爺饒命!”那女子為自己兒子不住磕頭。額頭鮮血直流。
秦小贏看不下去,正待出手,卻被鳳瑤卿攔住:“只要不傷及這母子性命,我們便不要出手。”
“為何?”秦小贏奇道。
“偷人東西本就不對,這小鬼頭也該受些懲罰。”
“但是……”
“錯便是錯,不能因為他們是弱者,偷東西這種錯的道理變成了對的道理。”鳳瑤卿勸道。
秦小贏的手慢慢放下,他知道鳳瑤卿說的在理,但是心中總是覺得這其中另有隱情。那福壽螺如何做得宴會菜肴?
種種疑問,盤桓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