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幫主,請。”
獨龍幫幫主俞鑒看著眼前主動為自己拉開會客室大門的青堂小弟,驀然駐足。
他平靜的站在會客室之外,面無表情的望向內裡坐於沙發上,輕嗅著粉色玫瑰的白西服青年。
“魏社長,不知你今日找我來,是有何事相商?”
“在十一區,在這裡,相比起魏社長,其實我本人還是更喜歡魏堂主這一稱呼。”
魏執安斜睨向面頰一側紋有殘龍刺青的健碩中年,唇角微挑:
“我聽說,你那又有個手下在外面吃了虧,跑你那哭訴去了?”
俞鑒聞言,臉色一黑。
這種孩子在外面打不過人,回去找家長的糗事,怎麽連另一大勢力之主都有所耳聞?
比起傳播效率快,他更願意相信是自家幫會,早已給滲透得跟篩子一樣。
但不該竊聽點重要機密嗎!
竊聽這種內容是什麽特殊癖好?
“這是我們獨龍幫的內部事,和魏堂主你無關吧。”
他冷哼一聲,擺出副抽身欲走的姿態:
“假如魏堂主你專程找我來,就是想說這些,那我想我們後面也沒什麽好談的。”
“誒!”魏執安坐正身體,微微前傾,“主要,我是想了解下,俞幫主你對此事的後續態度。”
“後續?”
俞鑒眉頭一皺:
“我聽不懂魏堂主你的意思。”
“比方說,報復回去,為手下出氣之類的。”
魏執安信口道。
俞鑒並未出聲。
從自家某位給試煉閣踢出來的焰炬境高層講述完後,他這邊就立刻根據這位提供的服裝、身高、體型,等信息,挖掘出了幾個有可能性的人選。
很快,就鎖定了其中一人。
天樞學府大一學生,方清然。
拿網上找到的方清然高中畢業合照給他手底下那個高層看,經過仔細辨別,最終下定結論,雖然這家夥變好看,變得俊美、漂亮了許多,但毫無疑問,就是此人沒錯!
得到這個結果後,俞鑒心中報復的心思,便漸漸淡了下去。
他不願去招惹一名天樞學府的學生,特別是一名在天樞學府中,不算‘普通’的學生。
雖然素昧謀面,但光憑對方能擊敗他手底下焰炬境強者這一事跡,就足以令他投鼠忌器。
這般天賦的學生,放在天才如雲的天樞學府內,絕對也屬於最尖端的一小撮,他若是真敢出手,只怕等不到第二天,就要給那邊請去‘喝茶’。
對於天樞市需要十一區存在,可不一定需要獨龍幫存在這一點,他一向看得很清。
也正是因為看得清,他才能領著獨龍幫,一路走到如今的十一區三大龍頭之一這個地位。
察覺到魏執安打量而來的視線,他面色不改,淡定如初,以免給對方看穿心中所想。
“你怕了。”
魏執安似拈著粉玫瑰,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他輕輕鼓了鼓掌,端茶倒水的女侍和青堂小弟們,紛紛退下,並把門戴上。
會客室中,此刻僅余下魏執安和俞鑒兩人共享二人世界。
下一秒,俞鑒大刺刺在另一邊沙發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盞一飲而盡,怒極而笑:
“你當我腦子不好使?
我這一去,豈不就等同於把獨龍幫的地盤,直接向百聯會和你們青堂拱手相讓?”
魏執安吹了聲口哨,主動為俞鑒和自己續上一杯茶:
“百聯會不好說,不過,我這人沒什麽野心,有現在的一畝三分地,已經很滿足咯。”
俞鑒面帶挖苦:
“是啊,畢竟你可是天樞十英!
天樞的明日之星,視野自然不會局限於這片汙濁的土地。”
“這樣講就沒意思了。”魏執安端起茶盞,小抿一口,“我在這裡的一切,全都是從無到有搭建起來的,對十一區,怎麽可能沒有感情?”
“是麽?
俞鑒冷冷一笑:
“你知道生活在十一區裡的人,都是如何稱呼你的?
天樞市安排進來的監察者大人?”
他刻意在‘大人’二字上,加重語氣強調。
“那又如何?”魏執安滿不在意的攤開手掌,“俞幫主,你心裡應當是最清楚的,十一區存在的意義。”
“當然,不論是何地,都需要一片傾倒垃圾的場所。”
俞鑒靠上沙發背,大馬金刀的跨坐著:
“光明與黑暗共存,光明下必有陰影,黑暗中亦存微光,此乃亙古不變的道理。
相較於讓黑暗在各個陰影的角落滋生,集中起來,更容易進行管控。
不過,這種想法,在我看來,也夠傲慢的。
難道就不怕哪天,在這猶如蠱蟲般互相爭鬥、吞噬的黑暗中,成長出一頭不受控制的蠱王?”
他余光掃過對坐的白西服青年,似意有所指。
“這就是我以青堂堂主身份坐鎮十一區的意義。”
魏執安笑得令人如沐春風,輕輕翻過這一話題。
“所以……俞幫主是寧願獨龍幫威名受損,也不打算報復回去,準備打落牙往肚裡吞咯?”
俞鑒面無表情的‘呵’了聲。
“威名受損總比獨龍幫不複存在要好。
反正,只要有我在,獨龍幫的地位,便不可能有任何動搖。
威名什麽,說到底,都是虛的!
誰敢不敬我?誰敢不敬有不熄境坐鎮的獨龍幫?”
“說得在理。”
魏執安摘下粉玫瑰的一片花瓣,送至鼻尖,輕嗅了嗅:
“但假如我說,我希望你能去會一會那方清然呢?”
嘭!
紅木茶幾登時四分五裂,一掌拍碎桌案的俞鑒猛地站起身,眸光冷然:
“魏執安,你最好講清楚,這話是什麽意思?”
木屑四濺紛飛,魏執安泰然自若的一下一下摘著玫瑰花瓣,仿佛絲毫沒將眼前俞鑒的突然暴起放在心上。
“沒什麽意思。
莫非我表述的還不夠明確?”
他揚起臉,眼眸間再無半點先前的溫和之色,語氣透出高高在上的淡漠:
“我,要求,你獨龍幫幫主俞鑒,以為手下報仇、討回面子的名義,去和天樞學府大一學生方清然,全力一戰。
記好了,這不是請求,也不是商量,這是命令!”
俞鑒聽到這裡,怒極反笑:
“命令?!
魏執安,我喊你聲魏社長,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同為不熄境武道家……”
他話音未落,細微的破空聲響起,俞鑒狂怒的神情陡然一僵。
噗通一聲,他僵硬的仰面倒地,眉心處,插著一朵花枝還在輕輕震顫的粉色玫瑰花。
“區區以二流極燃態,走狗屎運突破的不熄境,你也配與我相提並論?”
魏執安掌心悄然又浮現出一朵新鮮的粉玫瑰,漫不經心的向空曠處開口:
“尹教授,他就麻煩你處理一下了。”
“包在鄙人手上。”
隨著光線一陣扭曲,身披白大褂,翹在額前的三根頭髮,分別呈紅黃藍三色的胡子拉碴大叔,出現在會客室當中。
他打了個響指,雙眼無神的俞鑒,機械得重新站起身來。
跟隨著他穿越過一扇無形之門。
十分鍾後。
尹教授教授再一次現身,他拍了拍身邊侍立的俞鑒,面露自得:
“我已經在他腦海中種下了暗示,他會絕對依照我們命令行事的。
但有一點需要注意,這個暗示,生效時間只有三天,三天后他的主意識就會重新清醒過來。
當然,不用擔心,即便清醒,他也不會存在這三天的記憶。”
他摸著下巴道:
“再怎麽說,是不熄境的武道家,意志之堅韌非常人所能企及,想清洗成絨布球,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這就足夠了,尹教授。”
魏執安搖晃著粉玫瑰,眸光似是望穿千萬裡,瞳孔中倒映出身披浴衣的少年模樣,嘴角上揚:
“該說,您不愧是希望組織的前幹部麽?”
這時,尹教授的表情,突然間冷了下來。
他推了推眼鏡道:
“想起這一段往事,不禁令我作嘔。
魏社長,我不想再聽見某個組織的名字。”
“好好,我不提就是了。”
魏執安舉手作投降狀。
尹教授淡淡輕哼了聲,把俞鑒丟在原地:
“我要回去繼續研究去了。
沒什麽重要的事,最好別來打擾我。”
說到此處,前腳朝無形之門邁去了他忽然頓住,回過頭道:
“對了,目前我對你前些天從猩紅荒原上捕捉回來,那個名為冥業的狼族王體傳承者相關研究,最近有了一定進展,感興趣的話可以來看看。”
坐在沙發上的魏執安背對向他揮揮手,示意自己已經知曉此事。
尹教授見狀,不再多言,伴隨無形之門的閉合,身影徹底消失在會客室之中。
……
夜傍。
天空黯藍,不見遊雲,太陽落至地平線下,身披浴袍的少年,自試煉閣中邁出。
突破告一段落,感受著體內充盈的力量,方清然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意。
經過一番嘗試,他發現十種試煉閣能量,再加上體內原有靈性之焰融合後誕生的琉璃色靈焰,出乎意料的有用。
最明顯的,就是他利用琉璃色靈焰,發動攻擊,和靈性之焰相比,威力起碼要比過去增幅三成以上。
三成,看似不多,但就是這三成的差距,足以讓他輕而易舉擊潰用相同靈性之焰質量、強度出招的對手。
簡單來說,在不計算其他任何加成的情況下,他凝聚出一團質量為1的琉璃焰進行攻擊,普通武道家,起碼要用質量達到1.3的靈性之焰,才能勉強抵消。
假如對方靈性之焰的攻擊,質量也僅有1,那和他琉璃焰正面碰撞,就會猶如雞蛋碰石頭一般,一觸即碎。
這基礎的三成增幅,放到自帶加成的武道招式、靈燃態、極燃態中,只會讓差距進一步拉大。
其落入實戰中,對他實力的增益,又豈止是區區三成!
毋庸置疑,對比起靈性之焰、內力、元力等等超凡能量,方清然現今的這個琉璃焰,品質更在它們之上,這種近乎本質的提升、進化,對於他實力的增長,不可估量!
靈性之火的升華,是他這次極限突破的最大收獲,不過,卻並非是最讓他心情激動的點。
方清然真正激動的原因在於,靈性之焰的蛻變,尚未抵達盡頭,準確來講,他才剛剛邁出向上的第一步。
一次極限突破後,他腦海中,很快便浮現出了新的文字。
【一次極限突破進度:已突破】
【一次極限突破方式:極燃絕望詠歎調】
【已解鎖二次極限突破】
【二次極限突破進度:未突破】
【二次極限突破方式:未定】
他解鎖了二次極限突破。
這正是他最興奮的地方。
二次極限突破,是否意味著,他可以再次進一步蛻變琉璃焰,提升它的本質?
他萬分期待!
遺憾的是,他暫時,根本無法著手進行二次極限突破。
假如和一次極限突破的方式相同,他需要另外掌握一門極燃態,還得把試煉閣進度推至二十一層!
這兩樣,現在的他一樣也沒能達成。
‘可以進行兩次極限突破,是否在說明,以我如今的身體強度,已有資格承載第二種極燃態呢?’
方清然默默在心中猜測。
越想越覺得這一可能性很高,他決定明天去劍道院找龐古今龐掌院親身嘗試一下。
看看他這一回,是否能夠得到劍道院極燃態的回應!
他就不信自己這顏值,這千錘百煉的肌肉,勾引不到劍道院的極燃態!
人家絕望詠歎調,用過都說很棒哦!
哼!
肯定早已垂涎三尺了吧!
不要忍耐,不要猶豫,速速投入他的懷抱!
桀桀!
想到美妙處,他嘴角不自覺的流露出一抹淺笑。
然而,沒過多久,這一抹淺笑,消失無蹤。
路過試煉碑,他聽見了眾多超凡者們的竊竊私語。
“你們知道不?
據說,天樞十英第九席季懷星,好像給踢出試煉閣了!”
“啊?意思是這位天樞十英死在了試煉閣內?
死亡原因呢?
是試煉閣內的虛魔嗎?”
“若是如此,季懷星死亡或許會引起討論,但哪可能引起這麽大的風浪啊!”
小聲開口的男子朝周圍努努嘴:
“貌似,和之前的那位第八席一樣,都是死在了狼族的手中!”
“啊?!
那我們的天樞十英,豈不是接連落敗兩位了嘛!
難道,天樞十英,真的不如狼族的王體傳承者?”
耳畔傳來許許多多刻意壓低的討論聲,方清然遙望向石碑,看著現今的第三位層數,一時有些失神。
季學長,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