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進化過後的屬性？”

  方清然感受著新屬性的增幅，攥住新生的木劍。

  源源不斷的生機，不斷強化著他的體魄。

  “單論基礎屬性加成，新武器的品質，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藍裝中最頂尖的那一批了吧！”

  興奮中，語氣流露出一絲難掩的可惜。

  四季木劍的品質一欄，為藍~紫，這實際上是在說明，這件武器仍有可提升空間，直到品質真正蛻變為紫色，才是它的終點。

  “是因為還有兩種武器解放的方式，尚未解鎖的緣故麽？”

  方清然心中略感無奈。

  對於武器的進化，他純粹是跟抽卡一樣的兩眼一抹黑，所以他壓根沒想到，會出現這種進化出了個半成品的局面。

  100點的生命力，只夠他解鎖新武器的兩種形態，他想要獲取另外的兩種形態，就必須要想辦法搞到更多的生命力。

  等全部解鎖完成，他的這柄新武器，也會自然而然的徹底升級為紫色品質。

  那時，基礎屬性的加成，和目前的藍色品質相比，還會再提升上一大截。

  “也不知道等全部解鎖，能不能再來點新的特殊效果？”

  他在心中，頗有些貪得無厭的想著。

  “嘛，不過現在這柄武器的屬性，我也已經很滿意了……”

  念頭轉動間，冷風刮得臉頰有些生疼，他余光掃向再度向他發起攻勢的山嶺巨人，嘴裡都噥了聲：

  “怎麽這麽沒家教，就不能等我把屬性看完了再開打麽。”

  吹開掌心的小白花，俯低身姿的他順勢前衝，恰好在巨掌拍過的刹那，通過腕部和地面的間隙。

  【閃避成功，春之印記 1，當前下一擊傷害提升20%】

  腦海中浮現出一行信息，方清然視線無意間掃過劍脊，發現其上銘刻的雲紋，自末端亮起微亮毫光。

  他若是沒感覺錯，在自己閃避成功後，這毫光似乎往劍尖小躥了那麽一丟丟。

  紋理看起來略顯抽象，可大致能辨認出來，應當是一尊身纏雙龍，鳥身人首的神祇。

  “這尊神祇是……”

  不自覺得，他心中出現了一句話。

  “東方句芒，鳥身人面，乘雙龍。”

  春神句芒，司掌樹木發芽和春時萬物的生長。

  “這算是什麽，春之印記計數器？”

  方清然琢磨的同時，腳下動作不慢，俯身越過腕部的瞬間，雙足點地，後躍而起。

  在半空中，和山嶺巨人手掌平行之際，他凌空半轉，側身並從背後劍鞘中，抽出了第二柄木劍。

  身軀如風車高速轉動，一絲一縷的劍罡逐漸覆蓋木劍劍身，肌力緊繃，雙劍依次斬落。

  劍罡 20%威力增幅！

  單膝落地，腳下赤色的荒蕪土地上，生長出柔嫩的芳草，緩解衝擊，後方山嶺巨人哀嚎著捂住了飆射出數尺鮮血的手腕。

  “劍罡真好用！”…

  方清然眼前一亮。

  他本來都做好劍氣瘋狂刮痧搓澡的準備了，現在直接來了個強化升級plus版，這滋味不要太美妙。

  鎖死，立刻鎖死！
  劍氣屬性是什麽？
  不熟，真不熟。

  “吼，你弄疼我了！”

  山嶺巨人發出沉悶如雷鳴般的咆孝，仰身退出數步，驟然抬起大腳丫子，憤怒踩踏。

  這一次，他還學了乖，出招前，提前利用堅硬的岩類角質物，保護住了較為脆弱的部位。

  沒等大腳落下，恐怖的壓迫之力，已然令山嶺巨人腳下的區域凹陷一截。

  隻覺身上仿佛背負了一座大山，靈性之火從靈種中湧出，流轉四肢百骸，方清然這才稍感好受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氣，仰望向遮天蔽日的大腳，雙眸一凝。

  萬象領域，開！

  開啟領域的瞬間，時間流速就像是按下了減速鍵。

  淒厲風聲，夾雜著劈啪落下的碎石雨，墜落至他的身邊各處。

  “這還遠遠不夠！”

  方清然心中知曉，隨著他的下一步動作，腳下搖曳著無名野花的青茵草地，以他為中心，蔓延向無盡遠方。

  不論是怎樣荒蕪的地區，還是沙漠鹽鹼，都無法阻止春日的到來。

  “這是……他的心相之景？”

  一直沉默著戰局的蕭致遠，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心相之景？
  那是什麽？”

  營地內眾人不解得看向他。

  莫悠抿了抿唇，她並沒有對這個名詞，表現出跟其他人一樣的迷茫，只是，她心中湧現的情緒，似乎要更複雜得多。

  “心相之景，顧名思義，展現的是一個人內心中的景色。”

  即使身為宗師，自詡見多識廣，蕭致遠的表情也是格外精彩。

  他慢悠悠向周圍學生普及知識：
  “一個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通過觀察他的心相之景，便能得出一個極為真實的大致評判。

  因為，心中獨屬於自我的風景，是欺騙不了任何人的。”

  “那方學弟他……”

  伯青摸著下巴思索。

  似是捏住了一縷春風，蕭致遠閉目感知。

  無比濃鬱、活潑、萬物向榮的生機，以及風中那一縷說不清道不明，包容天地，充滿母性光輝的感化之心……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他認真道：

  “有種媽媽的味道。”

  “？”

  眾人紛紛敲出問號。

  他擦了擦額頭冷汗：

  “不重要，反正，應該是好人沒錯。

  還是特別好的那種，交個朋友不會虧。”

  他又強調了一句。

  “那心相之景，又有什麽作用呢？”

  希逾白出聲詢問。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東西，能讓堂堂宗師失態。

  “展現出獨屬於自己的心相之景，這是成為宗師的必要步驟。”

  閉口不言的莫悠，在這時突然開口。

  “簡單點來說，方學弟他有宗師之資！”…

  “宗師之資！”

  這通俗易懂的解釋，瞬間引爆了全場。

  “宗……宗師之資……”

  劍霸結結巴巴得重複了一遍。

  方清然他能和三階虛魔戰成這般仍不落下風，就已經很令人吃驚了，現在又告訴他，對方是宗師親口承認的宗師之資？！

  他感覺呼吸有點困難。

  每一代的天樞十英，到最後能成宗師的，可能也就一兩個，甚至一屆全軍覆沒都很正常，方清然他這是在某種程度上，已然凌駕於這些天樞十英之上？

  “現在回想起來，我們心態不穩的時候，只有方學弟他始終在平靜的磨劍，絲毫不受半點影響，果然，這就是我們和宗師之資的差距嗎！”

  有螢火境的老生面露崇拜。

  “嗷！”

  阿獸雖然沒聽太明白，但她感覺這應該是在誇方同學，立刻表示讚同。

  “褪去身上舊枷鎖，今日方知我是我。”

  長頌了一句，蕭致遠的視線依次掃過眾人：

  “明悟本心，是每一尊不熄境晉級宗師必須經歷的一關。”

  說著，他目光落到了莫悠的身上：

  “莫悠，認真觀戰，或許你能從這場交鋒中，尋找到打開自己心相之景的契機。

  在這方面，方學弟是你的老師。”

  “哦……”

  莫悠撅起小嘴，拖了個長長的音調。

  春風拂過的區域，草木生長，萬象更新，瓊木城頭再也不見一開始的輕松氛圍。

  “嘖，宗師之資……”

  元老狼人渾濁眼神注視向芳草中央的少年，意味深長地開口。

  紅裙公主掃向他一眼，美眸波動，並未出言。

  它們視線一齊落向山嶺巨人，而山嶺巨人不知為何，下落的腳掌僵在空中，沒有再繼續踩下。

  “植物也是有生命的，我突然感覺，踩下去破壞了那些花花草草，是不是有點不好？”

  它甕聲甕氣道。

  “你在說些什麽？”星暗繃不住了，“你可是山嶺巨人！”

  “正因為我是山嶺巨人，才應該更要愛惜它們啊？”

  它指了指一叢加起來還沒自己指甲蓋大的繁花：
  “你看，那束花多好看啊？”

  它小心翼翼得放下了腳，動作無比輕柔：
  “很後悔，現在就是很後悔，以前沒有發現它們有這麽美，直接踩了過去，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害到它們的爸爸媽媽。”

  “？？？”

  星暗剛要開口說些什麽，一縷春風拂過，它猙獰面龐瞬間柔和了下來，嘿嘿憨笑：
  “你說得對！”

  半秒過去，憨笑瞬息消失無蹤。

  “不，不對！”

  它使勁甩了甩頭。

  剛剛那是什麽？
  居然能影響到它的潛意識，好可怕！
  緊張得左右張望了兩眼，鬢角不自覺滑落兩滴冷汗。

  平穩呼吸，它朝山嶺巨人念動咒語。

  “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山嶺巨人論實力，確實遠強於它，可由於智慧偏低的緣故，對於一些非直接作用於表面的攻擊，抵抗性較差，這時候，就需要它的協助。

  “吼！”

  一聲仰頭長嘯，震散了無處不在的暖風。

  “果然，想單憑春之幻界自帶的特效，就想拿下山嶺巨人，有些異想天開了麽。”

  方清然抬手遮於眼前，喃喃自語：

  “感化的力度，還不夠啊……”

  言語間，他捏了捏身上衣物的邊角。

  觸感和浴袍完全不同。

  這是他開啟春之幻界後，出現的變化。

  一頭烏黑的長發自然垂落，衣袍下擺染上了澹雅的曲水紋，綿延向下，幾乎與自然融為一體。

  方清然估摸著，這質地，這面料，可能有點小貴。

  震怒於自己在不自覺間，又給那個弄疼他的家夥擺了一道，山嶺巨人瞅準方向，雙手成捶，呼嘯砸落。

  颯颯風聲中，少年身形化作綠葉飄散。

  “？！”

  這一幕，把山嶺巨人看得一愣。

  “不要緊張，只是他速度過快，看起來像是憑空消失了而已！”

  星暗緊繃神經，想要指揮。

  山嶺巨人依靠芝麻綠豆大小的腦仁想了想，片刻後，它放棄了思考。

  大力出奇跡！
  沒有什麽招式可言，它直接亂捶一氣。

  反正，像是那種小家夥，只要給它錘中一下，肯定就當場躺下了吧！
  它自信滿滿得想著。

  它可以被打中無數次，而對方只要被打中一次，這局比鬥，便就此告終！

  越想越來勁，大地在它的腳下悲鳴，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隆隆震動。

  少年身形飄忽，忽遠忽近，忽左忽右，每一次，躲得都似乎很是勉強、狼狽，讓它感覺只差一點就能砸中。

  “這拳打得漂亮！”

  “哎呀這一腳太可惜了，就差一點！”

  “再加把勁，山嶺巨人！”

  星暗在山嶺巨人的肩上大呼小叫，看到少年倉皇的樣子，樂不可支。

  “怎麽展開心相之景後，感覺方學弟他反而打不過山嶺巨人了？”

  觀戰的希逾白一臉擔憂。

  他偷偷摸摸打量了蕭致遠一眼，發現自家宗師面色澹然，似是成竹在胸。

  蕭致遠發覺周遭眾人時不時投來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澹笑，沒有言語。

  他知道這幫學生想問什麽。

  但是……

  他也不到啊！
  可他也拉不下那張老臉說出來，只能擺出一副‘我很懂’的高深莫測表情。

  “難道說，心相之景是意外展開，連方清然他都搞不清楚如何搞出來的？”

  瞧向狼狽躲閃的少年身影，這一回，他眸光一怔，隱約看出了點什麽。

  這狼狽的樣子，為何看假呢？

  一、兩次狼狽，勉強躲開還說得過去，次次都卡在差點給打中的關鍵點，玩得就是心跳，這就有點不太對勁。…

  有演的嫌疑！
  “這小家夥……”

  他嘴角微微上揚，這回，是真的高深莫測了。

  【閃避成功，春之印記 1，當前下一擊傷害提升10%】

  【閃避成功，春之印記 1，當前下一擊傷害提升20%】

  ……

  【閃避成功，春之印記 1，當前下一擊傷害提升160%】

  ……

  【閃避成功，春之印記 1，當前下一擊傷害提升490%】

  ……

  伴隨著躲閃開山嶺巨人的無數次攻擊，方清然積攢的春之印記的層數，亦在不斷疊加。

  木劍劍脊上勾勒句芒的毫光距離劍尖愈來愈近，他在心中默默數著數：
  “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

  當計數達到一百，下一擊傷害提升的數字，也正式達到了1000%。

  十倍爆發！
  “已經不能再積攢春之印記了麽？

  恐怕要到變成紫色品質，才能進一步跨越這個極限了吧！”

  方清然心中思索著，他的動作驟然一滯。

  山嶺巨人見狀，心中大喜，毫不猶豫得探掌抓了過來。

  陰影，籠罩大地。

  一縷縷春風融進對方身體，卻在星暗的乾預下，難以影響到山嶺巨人的心靈。

  勁草亦抵不過狂風，花瓣凋零，方清然衍生出的春之幻界，此刻不再安寧，充斥著驟雨將至、世界崩毀的末日氣息。

  “愛的感化……跟你們講道理，講愛，看來，起不到多大用。”

  攥緊手中的兩柄木劍，方清然昂首立於烈烈風中：
  那我，就不講道理了罷。”

  劍身徐徐泛起赤色的光暈，他低聲喃喃默念：
  “武器……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