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古道熱腸方清然（4000字）
  奕劍台一側，身負重劍的壯漢雙臂環抱：
  “莫雍，你把我們霸劍社當成什麽了？”

  他左右回望，掃向兩側跟隨著的手下：
  “你就放心吧，霸劍社絕對不會冤枉一個無辜者……”森白的牙齒在陽光反射，略有些刺目，“當然，也絕不會放過一個作對的家夥。”

  說完這句，環視了一圈弈劍台上的其他學生，見他們無人敢與自己對視，滿足感油然而生。

  他享受這種唯我獨尊的爽感。

  真的很快樂！
  “哼。”

  莫雍冷哼了聲。

  放在以前，他或許還真會把對方說的這些狗屁話當真，現在，再也不會像過去那般幼稚了。

  他的合劍社，從來就沒有和霸劍社作對過，如今，還不是給逼到了這種地步。

  唯一能讓霸劍社不敢展露出它們霸道的方式，那便是，表現出比霸劍社更加強大，讓他們不敢輕易招惹的實力。

  可悲的在於，他做不到。

  今日的奕劍之爭，幾乎已注定結局。

  “平日裡的那些好友，剛剛跑上一趟，一說明來意，就一個個開始找各種借口。

  早知如此，給他們花的錢，還不如用到自己身上。”

  心中浮現出那些好友們今天展現出的變臉絕活，莫雍心底愈發悲憤。

  一步步踏上擂台，他緩緩抽出兩柄精鐵劍擺開架勢：

  “好了，沒必要多說這些有的沒的。

  我隻問你一句，如果我贏了這一次奕劍，伱能說到做到，從此不再針對合劍社嗎？”

  盡量將狀態調整至巔峰，他冷聲開口。

  雖說心中知曉，他的勝算，可稱渺茫，然而，縱使希望再微小，他也要為自己，為自己的社團，爭上一爭。

  退了這麽多次，換來的只有得寸進尺，現在他的後面，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我侯勇一口吐沫一個釘，自然說到做到！”

  自稱侯勇的領頭壯漢縱身一躍，跳上擂台，整塊奕劍台仿佛都在他的這個動作之下，震了三震。

  反手握住近一尺長的劍柄，他周身氣勢升騰：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是否同意合劍社與霸劍社兩個社團進行合並？

  待我出手，再後悔，也沒有回旋余地了。”

  莫雍搖搖頭，沒有言語。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

  侯勇一步踏出，劍鋒如山，無形的壓迫感充斥整片擂台區域：
  “雙劍之術，經過這麽多年篩選下來，早就是確定為不適合實戰的淘汰劍術。

  拿來表演玩玩還行，你看如今，有哪一位劍聖是以雙劍之術成名的？”

  “充其量，只能算是我這樣繼承了這個雙劍術傳承的弟子學藝不精而已！”

  聽到對方詆毀雙劍術，莫雍動了真怒，一身光燭境的超凡者氣息爆發開來！
  一劍斜挑，一劍下落，他不躲不閃，徑直迎了上去。

  似乎是要以此證明，雙劍術並非不如大流的單劍術。

  不遠處，望向擂台的方清然神色微動，他看向莫雍的表情，流露出一絲驚訝。

  對方的左劍和右劍，同時施展開了兩門不同的劍招，明明是一個人，卻給人一種雙人協同作戰的既視感。

  普通的一心二用，他倒也能做到，可像是這樣不僅施展開兩門劍招，而且還能形成互補，協同作戰的手法，他還真難以完成。

  沒辦法，誰讓他的雙劍術，一直玩得是野路子，根本沒得到過系統性的教學。

  但凡碰見的第一個武器不是兩根木枝，而是其他別的，沒準他方清然如今的造型就要大變樣了。

  想到這，他不禁在心中暗暗感謝起高中時的班主任。

  若是沒有班主任的心血來潮，他別說白衣仗劍，第二天就得被迫去進步班讀書。

  “如果能掌握這種兩隻手使出不同劍招的作戰方法，我的實力豈不是能原地提升一大截？”

  想到這，他心頭止不住地升起疑惑。

  就目前看來，這雙劍術的前景相當可觀，怎會淪落到無人修煉的地步？

  這肉眼可見的價值，他一眼便可看出，那些比他劍道境界還高的前輩們，若是說一個都看不出來，他是萬萬不相信的。

  這樣想來，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腦海中念頭轉動，他再看向擂台時，發現那位主動給初來乍到的他指明道路的莫雍學長，短短幾次交鋒，便已落入下風。

  “盡整這些花裡胡哨的手段，看我一劍斬之！”

  侯勇一聲冷笑，呈前衝之勢的他雙臂一齊擎住劍柄，土黃色的光芒自柄端直抵劍尖。

  揮動間，劍風呼嘯。

  莫雍挺劍相迎，然而當他兩柄劍劍鋒即將觸及重劍時，劍身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他的兩柄劍，根本承受不住這種烈度的激戰！
  與此同時，關注戰局的方清然還察覺到了一丟丟不對勁的地方。

  那個侯勇使出的劍招，怎麽看也夠得上中級劍招的評級了，可面對這來勢洶洶的一擊，莫雍仍是老樣子，以兩式初級劍招相迎。

  再契合，再互補，那也是初級劍招，和中級劍招間，有著本質的差距。

  “天樞學府劍道院的大二學生，能不會中級劍招？”

  方清然腦海中冒出疑惑，很快便被他清除了出去。

  中級劍招對普通超凡者來說，獲取和掌握的難度很高，可對天樞學府裡面的這些天之驕子們來說，真是不過尋常。

  比較出類拔萃或者家境好些的，至少也得拿個高級的充當底牌。

  若是天樞十英那個等級，沒準你把高級的招式當做底牌，還要惹其他人嘲笑。

  事實確如方清然所料，擂台上侯勇的重劍摧枯拉朽，不論莫雍怎樣抵擋，哪怕嘗試中途變招，也以落敗告終。

  兩截劍身在半空中飛旋，落地後斜插於擂台兩側，手中僅余下兩個劍柄的莫雍，仰面倒地。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不住起伏，眼底仿佛失去了光澤，一片死灰。

  “我說得沒錯吧。

  雙劍術，只能用來表演，放在真實的實戰戰場，純是死路！”

  緩步走向躺倒在擂台上的青年，侯勇肩扛重劍，咧嘴一笑：
  “你認輸麽？”

  “咳……咳咳……”莫雍將頭歪向一邊，“我不認輸。”

  “不認輸……”

  侯勇的笑僵在了臉上，沒多久，他突然笑得更大聲，更放肆了：
  “不認輸好啊，不認輸好！”

  笑聲未歇，他面色一獰，驟然擎劍拍落。

  這一劍如果拍到了實處，莫雍的手臂非得廢了不可。

  對於一名劍修來說，手臂廢了，意味著什麽，在場沒有人會不清楚。

  沉重的劍身砸下，在莫雍視野前無限放大，他呼吸一窒，咬緊牙關，死死閉上了雙眼。

  一秒，兩秒……

  他閉著眼睛，在心裡暗暗數著數，數到了十，仍沒等到疼痛感的降臨，忍不住頂著心理壓力，徐徐睜開雙眸。

  拍落的重劍劍身距離他不到十幾公分，然而，不論侯勇怎樣發力，這一段距離猶如天塹一般，再難寸進。

  他面色憋得通紅，也不知是用力過猛，還是怒氣積攢導致的。

  視線不自覺落向製止了他行為的罪魁禍首，他冰冷地聲音好似刮骨寒風：
  “莫雍，你還說他不是合劍社的人？”

  “難道一定要是合劍社的，才能做我現在在做的事麽？”

  單手壓住草帽，免得草帽給席卷的余波吹飛，純白的浴袍在氣浪中上下翻飛，方清然的一隻腳抵住下壓重劍，抬頭詢問。

  “那倒……”

  說話的同時，侯勇不再僵持，抽身後撤出半步，勁力勃發，絲毫不帶半點猶豫的舞動重劍，再次斬落。

  “……也是！”

  直到這時，弈劍台上的眾多學生，才紛紛反應過來，望向擂台上引發一系列變故的罪魁禍首。

  霸劍社的其他成員，在這一刻一齊湧向擂台，方清然不疾不徐，雙眸驟然一凝。

  無形的波動以他為圓心爆發，躺屍的莫雍話都到了嘴邊，硬生生又給咽了回去。

  我好像給一個初來劍道院，僅有一面之緣的新生救了？

  等等。

  這TM是新生？！

  比起他，正面承受下一切的侯勇，反應要強烈得多。

  “劍道領域？！”

  雙腳在擂台上犁出兩道淺痕，他兩隻手牢牢握住重劍，臉上寫滿了凝重。

  余光掃向擂台下方，湧來的霸劍社成員們人仰馬翻，大多在劍道領域的精神衝擊下，喪失意識。

  而沒有牽扯進來的其他學生，僅是受到了一點驚嚇，除此之外，再沒有半點影響。

  “這等對領域之力純熟的掌控，顯然已不是初步成就領域的級別……”

  死死盯著方清然，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濃濃的忌憚之外，他的心中，似是生出了幾分畏懼。

  “不是合劍社的，你為何要為莫雍出頭?”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盡量讓自己聲音聽上去沉著、冷靜。

  “唔……因為莫學長古道熱腸？”

  方清然簡單思索後回答。

  “方學弟，你也古道熱腸！”

  莫雍感動地熱淚盈眶。

  “不，我的不熱。”

  方清然不動聲色側開了一小步。

  “啊？”

  莫雍撓頭。

  “總之，我理解為，你是站在合道社那一邊的，沒有問題吧。”

  侯勇冷冷開口。

  “你隨意插手我和莫雍的奕劍，這是在踐踏劍道院的規定！”

  方清然還沒說話，莫雍的破口大罵聲已傳了開來：
  “少來這一套，你怎麽有臉說這些的。

  你們霸劍社搞得盤外招還少麽，合劍社淪落到今天這一步，是你們在背後做了哪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自己心裡清楚！”

  扣帽子沒扣成，給莫雍打斷，侯勇目光瞧向對方的眼神，逐漸變得不懷好意。

  這家夥不服輸，他剛就打算趁著這次機會，正好終結掉對方的劍道之路，誰知道半路上會殺出來個程咬金。

  弈劍台上，在雙方均不認輸的情況下，只要不出人命，或者到殘虐的程度，學府便不會介入。

  他不是話多的性格，事實上，但凡殺出來的程咬金稍微弱上一些，他不介意再立上一次威。

  霸劍社的作風，一向便是這樣，也正是這樣霸道的作風，讓他們吸引到了不少喜歡這種風格的學生來加入社團。

  “直接灰溜溜回去，社團長哪能饒得了我……”

  一想到任務失敗可能遭受的懲罰，侯勇不禁打了個冷顫，他在心底暗暗分析。

  “雖說對方具備強悍的領域之力，但他剛剛爆發出的靈性之火氣息，似乎還沒到二階的程度……”

  感覺可以一拚！
  重心壓低，他猛一蹬地面，沿著擂台一側的邊緣加速衝刺。

  粗壯的手臂舞動重劍，他驀然一個急刹，劍鋒蕩開一圈土黃色的光暈，橫掃而過。

  方清然下意識後仰，足如鑄鐵，身挺似板，斜起若橋。

  這一刻，侯勇的唇角不禁上揚起一抹狡詐。

  重劍掃至一半，順勢徑直拍落，激蕩起一團狂風。

  這次出手，他的目標自始至終都不是方清然，而是早已在之前交戰中，失去了戰鬥力的莫雍。

  他沒有太大把握能戰勝運用劍道領域之力的那個家夥，不過，只要能搞廢一個莫雍，今天回去，也算是能跟社團長有個交代。

  至於方清然，放到以後再搞也不遲。

  “卑鄙！”

  他的行為，激怒了其余劍道院觀戰的無關學生。

  一時間，群情激奮，唾罵之聲不絕於耳。

  不敢面對更強的對手，轉而去攻擊一個喪失了戰鬥力的敵人，這是大多數劍修，決不能容忍的。

  “哼，這就叫玩戰術，你們懂什麽！”

  侯勇心中不屑，卻也不敢將自己的態度表明出來，引發圍毆，默不作聲加大力度。

  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他的神情猶如惡獸般猙獰，目光死死盯住逐漸被重劍覆蓋的青年身影。

  “這就是和霸劍社作對的下場！”

  他心中充滿了報復的快感。

  如此近的距離，如此短暫的時間，即使是掌握劍道領域的那家夥，反應的那小半秒，便已足夠讓一切塵埃落定。

  幾乎是同一時刻，他耳畔響起一一聲輕輕的歎息：

  “對付你，我本來不想出棍的……”

  瞬息間，銀光乍現，坐在休息室中的古東來，抬了抬眼皮：
  “這是無空劍派的靜心十三式？
  不賴。”

  他老神在在得微微頷首，派頭十足。

  下一秒，蹭一下從沙發上躥起：
  “等等，方小子不光掌握了它，好像還把這門劍法修煉到了圓滿的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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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