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雲舒從來都沒有提起過自己的種族來歷。
因為她的修為極高,有複神初期的實力,平常對付一般的異獸事件,基本不用露眼睛就能夠解決。
只有在桓山的時候,對付那些執法者,才逼迫她動用了眼睛。
那是莫向南第一次看見她的真面目。
絕美。
那隻眼睛如果露出來,會讓她整個人變得極有神采,站在人群裡都是焦點。
只是她選擇將自己的眼睛遮擋起來,基本也沒有怎麽打扮,穿得非常地乾淨利索,給人一種清冷、甚至有點拒人於外的感覺。
莫向南沒有詢問過任雲舒是什麽種族,因為任雲舒也從來沒有問他的來歷,這種事他們兩人之間一直保持著平衡。
這是他第一次詢問任雲舒的種族。
任雲舒站在那裡,抬起頭,看著天空,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臉色露出一絲奇怪的悵惘,沉默著。
「如果不方便說,就當我沒問過。」
小石頭怪跳到莫向南的懷中,莫向南摸著小石頭怪的腦袋瓜。
任雲舒把目光收回來,看著著莫向南手裡的石頭怪,對這個石頭異獸的來歷有些疑惑,但她沒有問,而是開口:「沒什麽不方便,是我有求於你。」
她猶豫了些許,才開口:「我的種族,叫做鼓族。我想你對鍾山之神,不陌生。」
鍾山之神,燭九陰,也就是天神燭龍!
上次去桓山的時候,他們還看見了身上刻滿巫咒符文的燭龍屍體,即便死後也是非常強大的存在,印象極為深刻。
燭龍最強大的地方,其實是它的眼睛,一睜一閉,可掌日夜。
任雲舒的眼睛,好像也很特殊。
「你不會是燭龍的後代吧?」
莫向南訝異地看著任雲舒。
任雲舒雙手交錯在身前,緩緩地隘口:「族裡說,我們是鼓的後代。」
莫向南有些意外:「鼓?鍾山之神的兒子鼓嗎?」
——《山海經·西次三經》記載:又西北四百二十裡曰鍾山,其子曰鼓,其狀人面而龍身,是與欽?殺保江於昆侖之陽,帝乃戮之鍾山之東。
鍾山之神的鼓,人面龍身,和欽聯手,在昆侖南面一起殺死保江。黃帝將他們倆殺死在鍾山的東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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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裡的長老們是這麽說的。」任雲舒道。
「你好像不是很相信長老的話?」
「自從桓山遇見燭龍屍體之後,我就覺得奇怪。」
任雲舒換了個姿勢,靠在了路燈邊。
莫向南在院子裡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示意任雲舒坐下說話,但任雲舒搖頭,她更喜歡站著。
「我是鼓的後代,那就意味著我體內流淌著鼓的血脈,至少和燭龍也有血緣關系。可是那天,在桓山海島的時候,我在面對燭龍時,沒有任何血脈上的感應。」….
這件事一直困擾著任雲舒。
按理說,無意間見到自己的先祖天神,本該是一件非常值得激動的事情。因為她是複蘇了血脈的異人,哪怕體內的血脈流傳到今天,已經變得稀薄,但畢竟覺醒了血脈,對於先祖,應該是有感應的。
可是任雲舒在面對燭龍屍體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我覺得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燭龍畢竟已經死去,它當時的狀態屬於被巫神復活的上古神屍,就像據比屍,窫窳,王子夜屍體之類的,他們在復活之後,都是性情大變,和原先的自己完全不同。」
莫向南和這些上古神屍打交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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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兩天了,窫窳,
據比屍,還有轅,都是被巫復活的天神。他們都變得和原先完全不同。
「還有一種可能,你族裡說你是鼓的後代,而不是燭龍的後代,雖然他們是父子,但能力有時候也是不同的,你繼承的可能是鼓的能力,而不是燭龍。」
在天神之中,非常奇怪的一點在於,兒子不一定繼承父親的能力。
比如在山海經中有提到,戲器生祝融,祝融生共工。
祝融是火神,但共工被譽為水神。
很明顯兒子和父親不對頭,水火不相容,能力也不一致。
按莫向南猜測,天神的能力比較強大,和不同的女子天神相結合的話,可能更容易基因突變,有時候繼承的,不一定是父親的能力,也可能是母親的。
燭龍的妻子是誰,也沒記載,或許鼓和燭龍不一樣呢?
「你這麽說倒也沒錯。」
任雲舒並不否認這點,其實她也早就意識到這些可能。
莫向南想起了桓山上那個不可一世、十分暴躁的人面龍身天神屍體,當初無千歲都想到對付它的辦法了,還差點讓他們給得逞了。
好在莫向南在豆豆的幫助下,將這具屍體給收走。
現在這具屍體就在莫向南的黃歷裡。
「山海經裡沒有記載燭龍死的事情,隻記載了鼓死去的事情,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們那天見到的屍體,是鼓,而不是燭龍?」
莫向南猜測道。
鼓也是人面龍身,還是有史料記載他被擊殺的事情。
這樣一個天神,要是被大巫復活,好像也說得過去。
「我就是為這件事而來,我記得你應該將那具神屍收服了。」任雲舒道。
上次在桓山的時候,等任雲舒他們趕到的時候,莫向南其實已經將那具神屍給收起來,其他人並沒有看見。
任雲舒一直都沒有主動詢問神屍去了哪裡,回去也沒有向執法部提及神屍的事情,但她心裡其實清楚這具神屍在哪裡。
「你想要那具神屍?」莫向南問道。
任雲舒搖頭:「不是,我是想要請你幫忙,或許你對那具屍體有某些研究,能夠破除我們族裡的詛咒。」
莫向南戳了下石頭怪的腦門,石頭怪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扭著屁股在他手上翻滾著,很是可愛。….
半晌,他才問道:「你們被什麽詛咒纏繞?」
任雲舒沉默了片刻,才將自己族裡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他們是鼓的後代,天賦都很厲害,眼睛賦予了他們更為強大的力量,這本來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但因為祖先鼓殺害天神保江,被黃帝下令擊殺,他犯下的錯誤,也落在了覺醒了鼓血脈的後代身上,需要後代來承擔。
鼓族裡世世代代都背負著一個詛咒。
男人活不過四十五歲,女人活不過二十五歲。
除非,洗去血脈裡的罪行!
但凡是覺醒血脈的成年族人,一生之中必定要經歷一次血贖。
只有經歷過罪行洗禮,才能夠繼續打破詛咒,繼續活下去。
每年六月初十的時候,就是舉行血贖的日子。
這一天,所有在外地的族人都必須回來,參加血贖儀式。鼓族祭司會拜神祈禱神靈樹,神靈樹會選中幾位成年人進行血贖。
「血贖就像是對我們鼓族人的一個考驗,通過考驗者,就會像正常人一樣活下去,如果無法通過考驗,可能就會付出代價。」
任雲舒平靜的神情難得出現了一絲厭惡。
這讓莫向南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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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常是很少從任雲舒臉上看見其他神情的,這個女孩無論遇到什麽事,都會保持著理性,神情清冷澹漠,波瀾不驚,
這是她第一次流露出厭惡的神色。
「代價很大嗎?」
「要麽殘廢,要麽死去。」
莫向南微微挑起眉頭。
所謂血贖,會如此地詭異?
「那通過血贖的人多嗎?」
「有,但只有一小部分人。不通過幾乎都是非死即殘。這個詛咒就像是一個陰影,籠罩在我們每個覺醒了血脈的族人身上,揮之不去。」
任雲舒很反感這個詛咒,自從懂事以來,每年都要看著自己的族人參加血贖,許多人都遭受著折磨,讓她很難受。
可是她也沒有辦法擺脫。
因為她也背負著這一條詛咒。
「你經歷過血贖了嗎?」莫向南又問道。
任雲舒搖頭。
只要還沒有經歷過血贖,心中總是會有根刺梗在那裡,讓人不舒服。
「血贖這麽嚴格嗎?要經過血贖的要求是什麽?」
「族裡的長老們說,那是一項十分神聖的考驗,只有經歷過族人才能成長,經歷過血贖,就意味著天帝原諒了我們。但是他們都無法說出自己要經歷什麽,許多人都不記得了,隻記得天神的意志。」
任雲舒厭惡至極。
「我不是害怕這個詛咒,而是反感這個詛咒所帶給我族人的折磨,經歷過血贖的人,大部分人一生都殘廢了。
如果通過了血贖考驗,說是靈魂會得到升華,他們就成為了族裡的上民,高人一等。而沒有通過的,仍然只是罪民,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罪民必須要聽從上人的命令,不得違抗,活得很悲哀。」
她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好好的一個種族,因為祖先犯下的錯誤,導致他們受到牽連,不僅要遭受這種折磨,甚至讓族裡出現了巨大分裂,階級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實在不甘心。
「我隻想知道,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詛咒,該如何徹底破除掉,讓我的族人不用再受這種折磨。你有那具神屍,可能是鼓,也可能是燭龍,我們是它的後代,或許你能夠幫我們破解種族的詛咒。」.
木羽瀾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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