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紙名帖無火自燃,緊接著城隍廟那緊閉的大門突然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名威武不凡的將軍。
“吾乃城隍爺麾下武判官盧戎,城隍爺此時正在殿中恭候,林道長請隨我來。”
林牧微微頷首,“有勞了。”
一旁的獨孤佘卻是什麽都沒看到,只是見林牧突然衝著面前的空氣頷首為禮,還說了一句有勞了,不由滿心疑惑。
林牧見狀手掐印決,獨孤佘就感覺眼前突然升起一層白霧,等霧氣散去之後,眼前赫然站著一名威武不凡的古代將軍。
他渾身一震,知道這是城隍爺的手下,趕忙低下了頭,然後便要跟隨林牧往廟中走去。
這位武判官盧戎卻說道:“城隍重地,無德之人不得入內。”
然後一層無形的屏障便攔住了獨孤佘。
獨孤佘滿臉尷尬的看向林牧。
林牧悠悠道:“這是我的侍從,也不能進入嗎?”
盧戎微微一怔,似在向裡面請示什麽,片刻之後方才點頭道:“既是林道長的侍從,那自然可以入內。”
無形屏障消散,獨孤佘這才跟隨著林牧走入了城隍廟之中。
這城隍廟跟古時的府衙結構基本一致,正中便是大堂,那是城隍爺所居之處。
兩側則是文武判官、甘柳將軍、范謝將軍、牛馬將軍等役卒辦公以及享受供奉的地方。
當然。
此時林牧走進的並非現實世界中的城隍廟,而是處於陰陽兩界交匯處的本廟所在。
就見院中不停的有差役押解著鬼魂進進出出,兩旁的房間之中更是有撥弄算盤的聲音傳來。
這一切都讓獨孤佘毛骨悚然,尤其當他好奇的看了一眼路過的差役,發現他們押解的居然是一個被車碾壓成肉餅,渾身都在淌血的亡魂之後,更是恐懼的連頭都不敢抬。
林牧跟隨盧戎走入大殿之中,就見正中的案幾之後端坐著一名身穿古代官服的中年男子,面目有些模糊不清,但身上的威壓卻甚是強大。
林牧知道這便是此地城隍了,因此打了個問訊。
“福生無量天尊,玄元觀觀主林牧見過城隍大人。”
案幾之後的城隍站起身來,但並沒有下台階,而是站在台上回了一禮。
“原來是紅蓮山的真人親自登門,請恕本官職權在身,不能出門迎接。”
若是論品階的話,承和市的城隍乃是縣城隍,也就是鑒察司民城隍顯佑伯,是正四品銜。
而林牧雖然境界很高,但因為時間太短,除了剛繼承道觀時得授太上三五都功經籙外,這四年一直沒有往上晉升。
也就是論官銜的話林牧才只有六品。
但現實生活中卻不是完全按照品階排名來的,還要看修為功德師承等等。
而這承和市的城隍一看林牧頭頂紫氣懸空,功德繞身,便知這是一位有道真人,因此絲毫不敢擺架子。
“城隍大人客氣了,我此行是為三天之後的中元法會而來。”
“哦?林道長可是要超拔亡魂嗎?”城隍說道。
林牧點了點頭。
城隍大喜,“這可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善事啊,這些年來流連不去的亡魂越來越多,我這城隍廟都已經關不下了。”
這倒是實話。
因為如今已經很少有人再舉辦這種超拔法會,於是地面上便多了許多因為各種原因而留在陽世的孤魂野鬼。
而這都屬於城隍的管轄范圍。
為了不鬧出亂子,
城隍只能殫精竭慮的想辦法收押這些亡魂,可這也不是長遠之策,畢竟他只是個小小的縣城隍,能力終歸是有限的。 現如今聽到林牧居然要超拔亡魂,自然滿心歡喜。
“但不知林道長有什麽需要本城隍做的呢?”
林牧微微一笑,“當然,因為我要超拔的不光是本地冤魂,還有當年被日寇所殺的先輩,甚至連地府鬼門大開時的冤魂也要一並超度。”
城隍震驚了,然後滿臉肅然的拱手道:“願聞其詳。”
於是林牧便將之前在省城所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聽完之後城隍再次起身,徑直走下台階衝著林牧拱手便是一禮。
林牧往旁一側身,“城隍大人這是為何?”
“林道長,這一拜不為別的,為的是您這份慈悲,您放心,法會之時我定帶領全衙役卒前往協助。”
林牧也還了一禮,“如此甚好,林牧在此謝過城隍大人。”
城隍哈哈一笑,“不必再稱什麽城隍大人了,我叫尚祝,乃是明末人氏,以後林道長稱呼我名字便可。”
聽到明末這個字眼,林牧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了什麽。
“尚大人既為本地城隍,可知紅蓮山山神嗎?”
“李隱?他不是早就已經神力散盡而死了嗎?”尚祝十分驚訝道。
林牧搖了搖頭,“並沒有,他是最近才剛剛故去的。”
說著林牧又將紅蓮山的事講述一遍,聽完之後尚祝亦是為之扼腕歎息。
“林道長有所不知,我跟那李隱當年算是同僚,只是後面信奉他的人越來越少,最終便失去了消息, 現在聽您講來才知道還有這一層緣由。”
尚祝的臉上突然現出一抹悲戚之色,“其實我們這些神靈看似風光,背地裡又何嘗不是如此呢,若不是我有天庭授予的官職,還能勉強維持,只靠現在這點香火的話也早死多時了。”
林牧無言以對,因為如今尚祝所面臨的情況並不是個例,可就算林牧再如何道法高深,也很難改變這個現狀。
畢竟人道大昌乃是天道氣運,人力很難改變。
不過尚祝只是稍稍感歎了幾句,然後便像是想起了什麽,十分好奇的問道。
“還沒問林道長乃是道家哪一派。”
“清微。”
尚祝眼前一亮,“敢問可是清微天玉清元始天尊門下?”
“沒錯。”
“稀罕,真是稀罕,想我成神之時這門派就已經罕有傳人了,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居然有林道長這樣的高人出世,真是天下之幸。”
清微一派起自南宋,流傳於元末明初,到尚祝的時代就已經式微了,所以他自然很是納罕。
林牧對此只是一笑。
當年傳他道觀的老道爺羽化之後,他確實算得上這一派碩果僅存的傳人了。
接下來林牧並未著急離去,而是跟尚祝攀談起來。
畢竟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正好通過尚祝了解一下如今天庭以及神道的情況。
與此同時,梅央登上高山,遙望著遠處那座小道觀,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中元超拔法會?也好,正好鬼門大開,我就發發善心,一並送你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