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廢墟如同傾倒的大樹倒在周圍,維托上次來時看見的還是莊嚴的廟宇,宏偉的廳堂與華美的尖塔神殿,街道也全是凋塑與神聖的凋花石牆。
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到處都是聖歌與讚美詩,信徒們虔誠的日夜撰寫經文與進行禮拜活動,整個城市莊嚴而富有生命力。
但如今,這裡只剩下了一幅淒涼的景象,所留存下來的只有末日之後的斷壁殘垣。
這裡讓維托回憶起了一些東西,一些古老的記憶,他記得紛爭紀元毀於內戰之中的城市,記得全球核交換後暴雪紛飛的街道,與荒蕪的廣場。
這裡也下著雪,維托舉起自己的一隻手,漆黑的雪花落在了他的手上,那當然不是血而是灰盡,城市的灰盡。
來自軌道上極限戰士艦隊的轟炸毀滅了這裡,帝國的軌道轟炸一如既往高效準確,說來也無比地諷刺,因為軌道轟炸戰術的制定,普及以及條令規范都是維托一手操盤的。
起初,維托指定軌道轟炸計劃,只是用於摧毀那些完全軍事化的衛星,堡壘城市以及碉堡群,這些地方往往需要軍團花費巨大的代價與時間才能攻陷,所以維托設計了軌道轟炸戰術,以此高效的摧毀這些軍事目標。
但現如今,他走在完美之城的斷垣殘壁之中,走在自己親自譜寫的軍事教條帶來的毀滅之中,他的銀色鐵片靴子踏在灰盡與碎裂的玻璃渣子中。
維托看著周圍那些死寂的廢墟,街道邊還躺著許多焦黑的屍骨,那些屍骨幾乎完全變成了焦炭,覆上一層厚厚的黑灰。
有那麽一瞬間,維托看著那些屍骸認為是自己殺了他們,軌道上的艦隊,他們的武器,軍事指揮結構,艦隊與軍團配屬與戰術戰鬥條令幾乎都是維托親自設計的,雖然各個原體都對自己的軍團進行了風格化改組,但對於麾下的帝國海軍,帝國陸軍則幾乎沒動。
人們總說,維托是帝國軍隊的締造者,帝皇締造了帝國的身軀與精神,馬卡多則創造了其腦神經,維托造就了他的拳頭與肌肉。
但現如今,維托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他認為自己需要為這些人的死負責,很多時候他都後悔自己加入那個老雜種的遠征,此刻尤為強烈。
他沿著冷清的街道向前走,末日的景象歷歷在目,連天空也是那麽的灰暗而毫無生機,天上飛舞著黑色的雪,街道上也全是那些斷壁殘垣。
高大的傾倒樓宇撞擊在自己頭頂的另一座建築上,末日的廢墟搭建在一起,一座接一座,就如同一片毀滅與死亡的叢林。
他走在這條昏暗無光,只有毀滅與死亡的街道上,周圍的空洞的骸骨似乎在看著自己,無聲的述說些什麽。
維托開始害怕面對洛嘉,他害怕見到他,因為自己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知道自己所珍愛地方被摧毀的感覺,也知道那毀滅是來自於自己時的自我責怪感。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和洛嘉說點什麽,他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告慰他。
但他還是走了過去,就算再怎麽害怕,再怎麽迷茫,洛嘉終究是自己的朋友,而維托不會拋下朋友不管,無論發生了什麽。
他沿著街道走到了那片廣場,他從廢墟之間走出,傾倒的高樓艾頭頂搭建了一座廢墟拱廊,他走到了廣場上,看著那些跪在地上的懷言者們。
大量的戰士跪在廣場上,一個接一個,昔日光榮,不朽與神聖的軍團如今暗澹無光,唯有悲傷與痛苦籠罩了一切。
他們低垂著腦袋,哭泣聲與自言自語聲此起彼伏,他們的狀態都很糟糕,
最嚴重的傷害往往不是來自於肉體,而是精神上的折磨。維托從這些身穿朱紅色盔甲的巨人之間走過,他不斷繞行在他們之中,一步步的走向了那最前排的巨人。
他站到了洛嘉身邊,看著在廣場前方的大神殿,那城市的中心建築千瘡百孔,宏偉的大殿如今完全靠巨大的體格搭建的支撐結構勉強支撐著,就如一個癱倒於地的巨人。
“洛嘉.....我.....我很抱歉。”維托俯下身來哀傷地說道,他看著洛嘉那張自我懷疑,怨恨與痛苦的臉,一瞬間,那種悲傷感湧上心頭,讓維托完全啞巴住了。
“我只是想幫他,我想要人們認可我們的事業,認可他,我兩個世紀以來一直在為他奉獻,為他的帝國與事業,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洛嘉垂首哀傷的說道,他雙臂垂在地上痛苦的述說著,“他說我背叛了我們的事業,我到底怎麽背叛了,我的一切都是為他所做的,我的軍團和我的人們敬愛他,但他卻以毀滅回應我們的愛戴。”
“我不知道,維托,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她,他們又做錯了什麽。”洛嘉說著,維托上前抱住了他的腦袋,“不, 你沒做錯什麽,什麽都做錯。”
“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殺了他們,毀滅這裡,這些無辜的人又做錯了什麽?他們只是讚美他,支持他而已。”
“你什麽都沒做錯,孩子,在你所有兄弟裡你是最善良,最仁慈的幾個人之一,伏爾甘,聖吉列斯,可汗與荷魯斯要他們都認可你,你什麽都沒做錯。”
“那這到底是誰的錯?維托,是誰的?”洛嘉的問題讓維托無法回答,他很想說是那個老雜種的,但他沒說出口,那話噎住了,就如同下意識地。
他不知道,在自己明明很討厭那個狗雜碎,但卻.......不想詆毀他,一點都不想。
洛嘉長長的歎了口氣,他閉上了眼睛,“走吧,維托,走吧,讓我一個人呆在這裡。”“洛嘉....”“走吧,我的朋友,離開吧。”
他什麽話都沒說出,只是抱著洛嘉脖子,隨後漸漸松開跪在洛嘉面前,“無論未來發生什麽,洛嘉,我都會支持你的。”
說罷維托起身走開了,他走到了廢墟邊看著洛嘉,悲傷的淚水從他臉上流了下來無聲的低落在地上,維托走入了廢墟的黑暗之中。
在軍團之中,在跪在廣場上的所有人之中,有一個並沒有真正的感到悲傷,而是一種欣喜,軍團首席牧師艾瑞巴斯,嘴角露出了一絲惡毒地微笑。
《控衛在此》
維托不知道,他們此刻都不知道,完美之城的覆滅意味著什麽。
維托也永遠不想知道,但殘忍的現實卻總是會找上他,就像以前那樣,一次又一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