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這幾個月每日早間和周侗一起在狄青處的鍛煉，劉珞的刀法不敢說小成，起碼也算是有模有樣，收發自如了。

　　幾人再看黑影掠過之處，血光飛濺，一截小指就那麽飛了出去…

　　曹評和劉珞相處已有月余，兩人名為上下級，但因著曹佾的關系在，倒更像是兄弟一般。他出身頂級家族，眼界是天生的高，在他看來，劉珞就是個早熟早慧的少年。從一開始父親讓他跟著劉珞做事時的頗為不屑，到親眼看著劉珞做的一件件事，他終於相信，如無意外，這個少年的未來，必將位極人臣。

　　可那是頭腦和行事的老成，曹評還從未見過劉珞暴虐出手的一面。直到見血，曹評才想起來，此人也是在西北手刃過西夏人的！

　　再看范牢頭，人都麻了，心說這位爺到底是個什麽鬼脾氣，動輒就讓人斷手，我不動手你就自己動手?打斷手好歹還能接上，這一刀下去，可長不回來…

　　上杉雄大則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同伴飛出去的手指，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怎麽就動上刀了?大宋不都是文明人嗎，怎麽比我們那旮遝還野蠻呢?

　　至於田下中二，好吧，他已經抓著右手在滿地打著滾地哀嚎了…

　　“讓人給他裹傷，”劉珞甩了甩黑刀，寶刀就是好，見血不沾血，用完只需要甩一甩，用過都說好！“再找兩間值房，分開關押問話。告訴他們，如果口供不一樣，兩人各剁一個指頭，指頭不夠了，就看看身體哪兒有凸出來的，咱幫著給修理修理！”

　　范牢頭忙不迭跑了，府尊呐，這位要在刑房削人彘了，你老人家管是不管?

　　曹評看著那半截掉在半尺外的小指頭，忍住作嘔道:“這…是不是有點過了?”

　　劉珞身量不高，卻居高臨下地看著兩個倭人，眼中帶著濃濃的厭惡道:“記住，無論怎麽對待這個國家的人，只有不夠，沒有過了一說！去把荀破和狄蒙叫進來吧。”

　　很快，范牢頭過來稟告說值房已經準備好了，態度堪稱謙卑至極。

　　本來是好心去給府尊報信，結果卻被訓了個狗血淋頭:上官要做什麽，聽話照做就是，跑到本府面前嚼什麽舌根！就是讓你把府衙點了，也照做！

　　最後以一個滾字結尾…

　　他一個牢頭還能說什麽?

　　問了句是否需要小的協助，得到否定的回答後，范牢頭便有多遠跑多遠。還不忘提醒刑房的同僚，那幾個值房縱是天崩地陷也莫要靠近，後來甚至一度傳出有皇城司大佬到了杭州，要辦大案，駭的從杭州府到下面的各縣，一夜之間十余個官吏不知去向…

　　劉珞讓曹評把自己剛才的話在紙上寫了給兩個倭人看，剛包扎完的田下中二那叫一個欲哭無淚，早知道撒謊的代價這麽大，就該讓上杉那家夥去寫…

　　再看上杉雄大，有好兄弟趟雷在前，早就狗一般點頭如搗蒜，屋裡沒人懂倭語，但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在賭咒發誓。

　　劉珞寫了幾個問題，曹評抄了兩份，旬破和狄蒙便一人押著一個去了，以這兩個家夥殺西夏人如同砍瓜切菜的經歷，對待倭人想必也不會有什麽惻隱之心。

　　知道功夫不會短，劉珞隻好讓曹評泡了茶來，兩人對坐敘話打發時間。

　　劉珞先問道:“國舅到底打算怎麽安排你，混個軍職?還是文散官?”

　　曹評自嘲一笑:“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爹早些年還打算讓我進科場。”

　　劉珞無語:“這個難度大了點吧?”

　　“何止是大了點?後來看出來我不是那個苗子，

如今都把希望寄托在我兄弟身上了。鑒於當年看我看的不夠緊，如今找了三四個先生陪著讀書，每日晚上我爹還要考校功課，那小子叫一個慘…”　　“我怎麽從你臉上看出的都是幸災樂禍?”劉珞毫不留情地點破，“話說，官家也讓我下一科下場，你給我講講門道吧！”

　　“門道?這麽說吧，全天下讀書人一年就爭那麽幾百個進士，之前官家仁慈，一科能取到五百人。後來相公們覺得太多，進言了好幾回…據說下一科開始就要收緊了，不會超過三百個名額！”曹評右手豎起三根手指，“你可知道，大宋每次解試的參加人數就不下十萬，但通過者不足三千！這三千人大多是會在隔年參加貢試的，但別忘了，可還有歷年沒考中的！怎麽著也得有個五千人上下！”

　　劉珞之前以為考進士難， 搞了半天考舉人比進士難多了！

　　進士差不多還能十中一，舉人的過關率竟然不足百分之三?這上岸率也忒低了吧！

　　曹評見他一臉震驚，道:“你就知足吧，你好歹可以直接考別頭試，十取三，運氣好點就過了。”

　　“啥玩意兒?什麽十取三?”劉珞仿佛聽到了有後門可走！

　　曹評才是真的震驚了:“你連別頭試都不知道?”

　　“又沒人跟我說，上哪知道去，快說快說！”

　　“這麽說吧，各州在解試之外，會另開別頭試，主要是沒有功名的官員和本地官員的直系親屬參加。不過除非最後能中進士，不然別頭試的舉人跟解試的舉人沒法比，最好提都別提，丟人！”

　　劉珞想想也是，別頭試的錄取率比解試高了十倍，含金量自然就低！說白了就是給你個參加貢試的機會，就像冬奧會還有不少來自非洲大草原的運動員參加，純屬重在參與！同樣沒得獎牌，你非說你跟第四名是一個檔次的，有意思麽?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參加別頭試了。話說，那你要參加的話，也是別頭試?”劉珞問道。

　　“多新鮮，我爹難道讓我參加開封府解試去?我老曹家祖墳冒青煙也考不過去！”曹評很有自知之明，“放心吧，別頭試沒那麽多人，考之前還要複試一遭，稱稱斤兩，要是連論語都沒讀全的，就別下場給祖宗丟人了！”

　　劉珞相當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在影射自己！

　　娘的，還有資格審查?自己要怎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