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人如今?”
“錢俶本有七子,卻獨愛其兄錢倧之子惟治,收為養子。錢俶去世之後,孫太妃盡付錢府符簽於惟治,本當名正言順繼承家業的長子惟濬自然滿腹怨懟,便將家中所藏金玉,包括自唐以來歷朝所賜的玉冊、竹冊、鐵券皆盡獻給了太宗,指望著太宗皇帝能給他做主,結果人算不如天算,錢惟濬轉年就得病死了。”沈鈞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不過錢惟治也終究沒能繼承家業,一來身子骨不好,無力處置家業,二來孫太妃去後,錢俶的親兒子們也不服他,晚年反而頗為貧困,還是真宗知曉後賞賜了些給他。”
劉珞聽的一陣頭大,忙道:“大兄不是要把他們幾兄弟都說一遍吧?我就想知道錢家如今誰當家…”
沈鈞本來還真打算依次說一遍,見劉珞不耐煩聽,隻好道:“如今當家的是錢俶第七子錢惟演的後人,錢晦錢明叔和錢暄錢載陽。”
薛誼補充道:“錢晦娶了太宗的獻穆大長公主之女,有個駙馬都尉的銜,錢暄則遙領寶文閣待製,都無需去汴梁的。”
劉珞又問道:“這兩位為人如何?”
沈鈞點了點頭,似是頗為欣賞二人:“別的不說,錢惟演治家確有一套!錢晦精明能乾,為人耿直忠厚,錢暄則是個嗜書如命之人,頗有詩名。”
“不會是裝的吧?”劉珞就納悶了,有這麽兩位家主,怎麽會放任秦同知那號人在外面打著錢家的旗號散德行?
“那不能夠,誰能幾十年如一日的裝…”沈括搖頭不迭:“我幼時曾多次求教於載陽先生,他的學問人品我可以打包票!”
就連薛誼也道:“我和明叔載陽都有數面之緣,他們兩兄弟的品性確實令人心折!”
劉珞就只能望向沈鈞,這位地頭蛇要是都不能說出秦同知的後台,那也未免枉稱沈家話事人了。
“剛才我說了,錢晦娶了太宗皇帝的外孫女,而錢晦嶽丈的母家,就姓秦。”
劉珞理了理關系,太宗皇帝的女婿的母家姓秦,這特麽八竿子打得著嗎?
“這麽說這位秦同知還是皇親國戚了?”劉珞挑了挑眉,看了曹評一眼,你可是頂級的皇親國戚,親姑母是皇后娘娘,也不見你有多威風?
曹評被他看的惱火,嗤道:“這算個屁的皇親國戚!獻穆大長公主我是見過的,老好的人了!不過她那位駙馬可不怎麽樣,就是個人渣,以前不明了,這下根子找到了!”
沈括掰著手指這才繞明白:“這麽說,那位秦同知該是錢夫人的表兄弟?”
沈鈞道:“秦家本來是想仗著外孫李遵勖尚了公主,可以得便宜,誰知道這位駙馬爺口味刁鑽,居然和公主的奶媽有染!被真宗皇帝知道後差點給直接發配到均州去,還是公主給求的情!”
聽到這,曹評忍不住咳了一聲:“皇家私事,慎言。”
沈鈞一凜,跳過此節道:“李遵勖死的早,前兩年公主也沒了,秦家不知怎麽就找到了錢家來,那位秦同知的祖父和錢夫人的祖母是親兄妹。你們若要往東洋貿易,總繞不開這位秦同知的。”
曹評似乎被方才劉珞的那個眼神給羞辱了一般,惱火道:“辦他!劉珞你要是辦不了,我來辦!”
薛誼還不知道他的身份,聽他口氣大的嚇死人,就好奇的看向劉珞。
“曹佾曹國舅家的大郎,當今聖人的嫡親大侄子,咱大宋的頂級衙內!”
薛誼差點就給跪了,
敢情不聲不響的還窩著這麽一尊大神? “等等,存義兄說你們要去東洋貿易?”薛誼恍過神來,忙勸道:“那鬼地方有什麽好去的,聽說倭國見天打仗,都打了好幾年了!”
劉珞沒想到他還知道倭國的事,問道:“子善兄從何得知?”
“嗨, 前幾日有幾個倭國人偷盜被抓了,一問才知道是在倭國待不下去了,偷偷跑到大宋來的,差點沒餓死!”
“現在何處?”
“關在大牢裡呢!為兄也愁著怎麽辦,偷雞摸狗這點屁大的事,總不能關一輩子吧?可放了吧,連咱們的話都不會說,就怕還是要為害鄉裡啊!”
劉珞心說這你可猜對了,放是萬萬不能放的!
“小弟正好想問問倭國的事,子善兄可方便讓我探個監問幾句話?”
這在自己份內,薛誼大手一揮:“小事!隨時去州衙找為兄就是了!”
劉珞謝過薛誼,又問沈鈞:“我想去拜會一下錢家,不知大兄可方便引薦?”
方便的意思,就是你們關系夠好。如果是對手,就不給你添麻煩了。
“方便倒是方便,問題是,你以什麽身份去拜會?”
不等劉珞說話,曹評在一旁笑道:“生而知之的劉監丞怎麽糊塗了?”
劉珞被說的莫名其妙:“我怎麽就糊塗了?”
曹評怪笑道:“我有個法子,保管讓錢家敲鑼打鼓的把你迎進去,再畢恭畢敬的送出來,搞不好還有不菲的程儀相送!”
劉珞心說這排場倒像是有太監上你家傳旨的待遇!“等等,該不會是想…”
曹評見他福至心靈,大喇喇道:“反正官家也沒說你這個監察使是幹嘛地,還不由著你編?”
薛誼和沈鈞越聽越不是味兒,看這兩人的神情,怎麽像是官家給了一張空白聖旨還用好了印,隨他們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