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有鬼,心中也難免有鬼。
李益一死,沈經丘就察覺到不對,秘影司用刑極有講究,想讓一個人活著,再重的刑罰也不可能死。
但李益卻死了,只能說明,他身邊有逐鹿樓的人!
秘影司都被逐鹿樓滲透了,沈經丘心情沉重。
殺死李益的人很快找到,可惜已經是個死人。
沈經丘心中不安,找來陸安,將身邊所有秘影司的人查了一遍,竟然又找出兩人來,兩人好似死士,還未查到他們,就自殺而亡!
幽靜小樓內。
沈經丘面露沉思,看向陸安,道:“此間事了,你隨我去一趟京城。”
“好!”
陸安點頭應下,他心中也清楚,秘影司是皇帝手中的一柄利劍,若是這柄劍都出現了問題,那皇帝莫說成了聾子瞎子,就是自身的安危都有問題。
“李益的供詞已秘密上稟皇上,此事已成定局,接下來如何做等命令即可。”
沈經丘沉思了一下,又道,“薑大俠之事我已上奏,並派人查探,相信不日就會有結果,以薑大俠之實力,當不會有事。”
陸安卻並沒有太過樂觀,逐鹿樓以死了一個探花槍滕衝的代價來試探,定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但他也毫無辦法,只能等待。
莫說不知道薑伯父在哪,即便知道了,以他的武道實力也幫不上什麽忙。
無謂的操心倒不如先關心下自己,他問道:“大人可知道時來鷹有個師兄?”
“時來鷹有兩個師兄!”
沈經丘說道,“十多年前,北原之上有位化神手廖問天,手上功夫了得,拳、掌、爪功盡皆出神入化,因不服朝廷調令,甚至公然對抗朝廷,阻攔雍王北伐,被雍王派人誅殺。
這位化神手廖問天有三個徒弟,分別傳了拳、掌、爪三套精妙功法,號稱‘一手傳三鷹’。
時來鷹學了飛鷹爪,他的兩位師兄,一位是‘飛雲掌’連落鷹,一位是‘飛空拳’嶽英屠,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武道修為勝過時來鷹。”
那便是至少兩位洞玄境界的高手!
陸安心中凝重,宣南第一人薑伯父不在,洞玄在城中已是最強,這種人物若是對自己出手,絕難抵擋。
再說,還有天殘腳何赤足、花夫人這兩位高手。
加起來便是三位洞玄!
他道:“大人,我身為秘影司三等秘衛,你說時來鷹這兩位師兄敢殺我嗎?”
沈經丘笑了,道:“他們殺起來只會更痛快,絕不會遲疑!不管是時來鷹還是他兩位師兄,都一心想為化神手廖問天報仇,這些年不少朝廷中人死在他們手裡,官位、皇權不會讓他們懼怕,反而會激發他們的復仇之心。”
這麽說,我死定了?
陸安決定先跟在沈經丘身旁苟一波,沈經丘起碼是個洞玄,官又比他做得大,時來鷹的師兄要來,肯定先撿大的桃子摘。
這麽好的保鏢和護身符,不用白不用。
他笑道:“大人這裡環境清幽雅靜,地方不小,下官決定即日就搬過來,省的大人召喚的時候還要派人來回跑。”
沈經丘看透了他的心思,心道,你怕死我也怕死,想拿我當擋箭牌,做夢!
他道:“在宣南城中,你不用擔心,這些江湖高手極少會在城中動手,真要惹急了朝廷,大軍橫掃江湖各派,不管你是洞玄還是神通,都難逃一死!”
陸安聽了,
心中腹誹,若是朝廷有這個能力,早就橫掃江湖了,哪裡還允許江湖中出現這門那派? 不過,想來朝廷和江湖相互克制是真的,雙方一旦水火不容,必定都是損失慘重。
只聽沈經丘又道:“近日有江湖傳言,說一位叫‘陸安’的人趁淒風刀張元良重傷之際,行卑鄙手段,偷襲殺死了張大俠,那傳聞中的‘陸安’不會就是你吧?”
什麽?
這事誰傳出去的?
陳獨悲?雲飄飄?林颯颯?
陸安想了想,最大的可能就是林颯颯!
殺了張元良這事我認了,但你說我卑鄙,那絕對是瞎扯!
陸安想起林颯颯幾次針對自己,看自己的眼神中好似和他有著奪妻之恨似的,想來就是林颯颯在惡意散播。
關鍵是這消息真真假假,他也無法辯駁,便是說出去真相,也未必有幾個人相信。
他將事情對沈經丘說了一遍,沈經丘眼眸閃動,道:
“淒風刀張元良此人,秘影司也暗查過,確實名不副實,但他也確實殺了不少江湖敗類,在江湖上名望極高,如今怕是有不少人打著行俠仗義的旗號來找你了。”
沈經丘說著,深深看了陸安一眼,“希望你能抗住,這些個江湖人,滿足江湖道義,一身英雄氣概,為張元良報仇不過是嘴上的大義,心中所想,不過是殺了你名揚江湖,繼承張元良的俠義之名!”
他說完,又一歎:“江湖中多少俊傑,若是能投身報國,我大宣何愁不能掃平安羅、大涼等國!”
陸安倒沒有那麽多感慨,他隻覺自己離死亡又近了一步。
而且,他一個藍星華夏人,心中對大宣這個類似華夏古代的國家並無多少歸屬感。
來到這世界一段時間,見大宣百姓倒也衣食無憂,國政還算清明,雖然偶有匪徒、歹人作亂,但無乾朝廷法度和政策。
所以,他倒也覺得大宣皇帝還算明君,沒有什麽敵視心理。
但要說到投身報國,報效朝廷,他也並沒有那麽高的思想覺悟,即便成了秘影司一員,也不過是身不由己。
他的願望是安安穩穩的當個富二代,攜美同遊而已。
可不知不覺中,卻已經陷入江湖之中,無法自拔。
……
宣南城中,一座客棧內。
雲飄飄怒氣衝衝的盯著師兄林颯颯,質問道:“師兄,陸公子殺了張元良的事,是你散播出去的吧?”
林颯颯眼神閃爍,面色難看,道:“我無意中說出去的。”
“你——”
雲飄飄臉都氣得紅了,“陸公子是我們救命恩人!張元良假仁假義之輩,死有余辜!你這樣陷恩人於險地,簡直就是恩將仇報,忘恩負義!你怎麽變成了這樣?”
林颯颯眼睛也紅了,收起難看的臉色,盯著雲飄飄,道:“我變成了什麽樣?我什麽都沒變!他陸安做了,我如何就不能說?張元良就是他殺的!我恩將仇報、忘恩負義?我又沒求他陸安救我!
師妹,我們自幼一同習武修煉,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今你竟然因為一個外人這樣說我!我看你是被他迷了心竅!”
雲飄飄怒道:“誰被迷了心竅,你比我更清楚!此事我會如實稟告師尊的,我要獨自返回雲海門,不會再和你一道了!”
“師妹!師妹——”
林颯颯看著雲飄飄離去的背影,神情陰晴不定,失落、憤怒、心疼、陰冷等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