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宣南城不太平靜。
陸安睡的也不安穩,他夢見自己被壓在山下,努力往外爬。
吵鬧聲中,一男一女各自醒來,天還未亮。
穿衣開門,陸安看到了身著甲胄的士兵,舉著火把,一間間拍門。
那士兵看到他,掏出一幅畫像瞅了瞅,大喊一聲:“老大,找到了!”
找我的?
陸安眼眸一凝,自己似乎什麽也沒乾吧?為何會有士兵找我?看樣子來者不善,是逃還是?
砰!
陸安關上了門,他不想將自己的安危交到別人手中。
來到這個世界,他極度缺少安全感,若是便宜老爹沒被罷官還好,現在他就是個普通老百姓,實力也不強,落入他人手中,生死難料!
拉著七晚,跳窗而逃。
馬車是不能要了。
黎明將至,天色一片漆黑。
陸安帶著七晚鑽進一個小巷,不遠處的巷口,一個個士兵舉著火把,口中呼喊著四處奔跑。
“你們兩個跟我來!”
陸安看到有三人走進了巷子,黑暗中,他拍了拍七晚的手,七晚握住了劍柄。
三人走近,火把映照中,紅衣如鬼魅,寒光如天星,三人瞬間倒了兩個,森寒的劍刃緊貼著最後一人的咽喉。
“我問,你答,答錯一句,死!”
陸安低聲開口,火光中,這士兵的腦袋微微點了點。
“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抓我們?”
“我們是城都尉李晟李大人的屬下,李大人的兒子李益死在了飛仙樓,你是目擊證人,李大人讓我們把你帶回去。”
“帶回去做什麽?”
“這……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哼!”
陸安冷哼一聲,大半夜不睡覺,滿城的找我,難道是想請我過去喝茶不成?
七晚手一抖,人倒下,火把落地。
遠處頓時響起喝聲:“這裡有人,追!”
陸安和七晚翻牆而行,穿街過巷,卻總能碰到追擊的士兵。
“少爺,怎麽辦?”
一路被少爺拉著手,七晚感覺又緊張又刺激,還莫名的心跳加速。
此時二人躲在一處建築的房頂之上,四面望去,各處都有舉著火把的兵士,想要無聲無息的逃出去有些困難。
陸安眼眸出神,心念迭起,到了此界,他雖然已不懼血腥,但卻從沒有親自出手殺人,此時看著自身的處境,他明白,這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有律法和道德約束的和平華夏了。
這個世界,律法是為弱者制定的,手中的刀劍,才是強者的道理。
“七晚,少爺把人引開,你去薑府……”
陸安話未說完,就被小丫頭打斷了:“不行,我去把人引開,少爺你走!”
陸安笑了笑,生死關頭,有人為你死,那種感覺前世若不能參軍,是怎麽也難以體會的。
而今,七晚願意為少爺出生入死。
“他們找的是少爺我,你引不走的,再說,不要小瞧你家少爺,少爺我還沒十八,是不會死的!”
陸安揉了揉七晚的腦袋,伸手一抄,七晚手中的劍便到了他手裡,縱身一跳,白衣掠影,隻留下一句話:
“去薑家,少爺天亮就去找你!”
“少爺——”
一身紅衣的七晚,紅了眼。
陸安突然現身,頓時就被圍起來,士兵呼喝聲中,更多的人出現。
陸安持劍,
心中流淌的是這個世界的修行觀,內觀、外化、金剛、洞玄……每個境界又各有層級。 內觀境界在於強壯身體,易經洗髓、換血養神,身強體壯,而生無窮大力。
此境界共有十重,十重圓滿也即是身體歷經十次蛻變,體更強、力更大,及至以勁化氣,內氣自生,可入外化。
前身十年習武修煉,到他來的時候,也不過是內觀八重,未曾圓滿。
可這半月來,他以神秘空間勾勒自身,查缺不足,不僅內觀圓滿、內氣自生,如今更是達到了外化三重。
外化者,乃是以特殊的武道法門將內觀之力化為己用,以功法和內氣刺激身體,將武道修為推向更高的境界。
及至內氣貫通周身穴竅、血肉、筋脈,內外相合,打開天門,統禦周身,可成就金剛之體,尋常刀劍難傷。
至於洞玄之境,則又需要由內向外求,領悟天地自然之力。
但若是一個人開了掛,即便是個普通人,你若以為他真的普通,那你就死定了!
所以,陸安出劍,帶起滴滴血。
他和七晚一樣,使的是陸家的霜天劍,但他使出來並沒有七晚好看,卻比七晚更加乾脆、凌厲、狠辣。
有時隻用半招便刺入一人的心口,有時剛剛起手便抹了一人的脖子,有時則直接用劍招的後半招取下一人的性命……
這些士兵在他眼中,到處都是破綻,想找到致命的那一處再容易不過。
夜色中,房頂上的七晚擔憂的心跳動著,只看到搖曳的昏暗光影中,自家少爺一身白衣從人群中穿過,遠遠而去。
陸安手提著劍,劍上滴著血,身前已沒有了人。
當五六個人倒在他劍下,激發了更多人的怒火和殺意;當一二十個人被他所殺,其他人已經有了畏懼之心;當三四十人命喪眼前,已經沒人敢出手了!
陸安回頭,黑暗中仍有火把亮著,映出他那張英氣又淡漠的臉龐,剩下數十兵士在他的目光中齊齊後退,露出驚懼之色。
“誰能告訴我城都尉府怎麽走?”
“在、在那個方向……”
“謝謝!”
陸安手腕一抖,劍上血跡消散,鏘然收劍,走入黑暗中。
我不殺人,不代表我不會,也不代表我殺不了!
陸安眼眸冷峻,腦海中神秘空間激蕩不休,他每殺一人,空間中便會新誕生一縷氣流,此時,已經是滿溢的狀態。
氣流從神秘空間中溢出,陸安感覺腦袋一陣清涼,而且清涼的感覺瞬間彌漫全身。
身體在頃刻間被洗禮一遍,內氣不斷滋生壯大,外化三重的修為轉眼變成了外化四重!
“這空間還有這種妙用?”
陸安眼眸一亮,擊殺他人竟能誕生氣流,氣流滿溢之後竟能提升修為,這是要讓我做個屠夫還是劊子手?
城中安靜了下來,城都尉府中也很安靜。
一劍劈開大門的陸安,打破了寧靜,很快看到了和李益很像的中年人。
李晟手裡提著刀,冷眼盯著陸安,喝問:“你是誰?”
陸安拔出劍來,道:“李大人找了我一夜,不知道我是誰?”
“原來你就是那陸安!”
李晟眼中冷光閃爍,殺機登時彌漫而出,“沒想到你竟自己送上門了,也好,給我兒子陪葬吧!”
陸安看出來李大人的殺意很濃,他沒有多說,和一個剛死了兒子、又想殺自己的人,不可能講通道理的。
李晟很強,金剛境。
好在,陸安開掛了,很強的李晟在他眼中渾身都是破綻,隻一瞬間,他就想出了十二種擊殺李晟的方式。
他隻用了一種,劍就橫在了李晟脖頸處,血跡順著劍刃緩緩彌漫。
他淡淡道:“李大人還需要我給李兄陪葬嗎?”
李晟嘴唇動了動,表情僵硬,不信道:“怎麽會?你不過外化而已!”
在我眼裡,外化和金剛沒有什麽區別!
陸安回道:“我和李兄一見如故,送李兄一程,李大人沒有意見吧?”
李晟松開了手中的刀,陸安收起了劍。
靈堂上,陸安給帶自己欣賞風景的李益行了一禮。
他覺得,李兄是自己在這世界上看風景的領路人,日後有機會,自己應當找人扎個飛仙樓給李兄燒過去。
而後,他離開了城都尉府。
李晟殺不得,不只是因為他是李益的父親,還因為他是個不小的官,殺了,就隻得逃亡了。
但若是李晟還想讓陸安給他兒子陪葬的話,陸安會用手中的劍表示自己不想去!
天漸亮。
走出城都尉府,陸安看著眼前的人,愣了愣,道:“薑大人?”
“薑遙。跟我走吧,我爹要見你。”
薑遙有些詫異陸安竟然能完好無缺的走出城都尉府,轉身給陸安一個背影,氣宇軒昂,走出了一個瀟灑如風。
果然,薑家的人!
巧了不是,我正要去薑家呢!
胡怕胡?
莫名有些心虛的陸安挺直了腰杆,自己可是去退婚的,別說你姓薑,就是姓蒜,過了今天咱們也沒任何關系了!
“少爺,你沒事吧?”
七晚也來了,還趕著馬車。
馬車上。
陸安揉了揉肚子,忙了一夜,有些餓,不知道等會到了薑家能不能吃口飯。
也有可能直接被亂棍打出去。
他看了看在地上步行的薑遙,這位仁兄說親近又有些客氣,說客氣又比昨天多了些親近,走路瀟灑隨風,氣度不像是個官場中人,倒像是個俠客。
就連七晚都暗暗說他有些小帥,極具裝十三的潛質。
陸安改了口:“薑兄,要不要上來坐?”
薑遙看了看擠在一起的男和女,沒有說話,只是腳下快了幾分。
單身狗!
……
薑家很大,陸安想起了自己上過的211。
但薑家人不多,下人、護衛加起來應當不超過百人。
陸安想到自己家,老爹罷官前似乎家中有個二三十人,府宅也不小。
但罷官歸隱永平鎮後,護衛就只剩下三人,其他丫鬟仆人也僅剩兩三個,宅院倒也不小,但與薑家一比,那頂多算是個國際幼兒園。
屋內坐著兩人,男人岸然正坐,鬢角含霜,頗有威嚴;旁邊的夫人一身青蘿雲錦,梅花點綴,面容端莊。
陸安心中暗讚:好般配的伉儷!
今日我若是來提親,這應當是未來的嶽父嶽母了。
他上前恭敬行了一禮,努力做出謙遜的表情,道:“見過伯父、伯母,小侄來的匆忙,未曾攜帶什麽禮物,還請伯父、伯母見諒!”
夫人笑著起身,打量著陸安,眼睛都眯了起來,說道:
“來到這裡,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帶禮物什麽的就太見外了。嗯,不錯,有禮貌,長得也好看,像你娘!上次見你時才剛會走,我抱著你,你這小子還在我懷裡找奶喝……”
夫人笑起來,看起來對陸安十分滿意。
陸安露出一絲靦腆和尷尬,這位伯母真把自己當孩子了!
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自己是來退婚的,伯母你這態度有點影響我接來下的發揮啊!
他想了想,決定抓緊提退婚的事。
他張嘴,話未出口,未婚妻她爹就說話了。
薑衡道:“你來是要退婚吧?楚兒過幾天就回來,退婚的事你直接和她說吧,她若同意,我們做父母的也沒有什麽意見,她若不同意,你下次就帶著聘禮來吧。”
啊——這——
陸安差點沒被自己未說出口的話噎死!
這位薑伯父武功高就罷了, 難道還會讀心術不成?
他在想接下來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夫人拉著她的手,笑道:“你和楚兒小時候一起光屁股玩的很是開心,從小就合得來,我想楚兒一定不會同意退婚的!
還沒吃早飯吧?遙兒,吩咐下去,開飯吧。”
一旁有些懵的薑遙應聲走了出去,他沒想到,陸安竟是來退婚的!
腦袋被門夾了還是吃錯藥了?
薑遙想不明白,自己那妹妹,膚白貌美大長腿,長得好,功夫好,沒去你家退婚就不錯了,你竟先找上門來了!
關鍵是,爹娘還這幅態度!
尤其是娘,那看陸安的眼神,再發展下去,我在家中的地位似乎又要降一等了!
未走遠的他,聽到母親的聲音又響起:
“這幾日就在家中住下,讓遙兒帶你在城中逛逛,等楚兒……”
……
餐桌上,夫人一個勁的夾菜,讓陸安有些吃不消。
他招招手,叫七晚坐下。
畢竟不是在家,七晚可不敢上桌,“少爺,你先吃,我站著就好。”
陸安把她拉過來:“自己家,不用客氣。”
他可舍不得七晚站在一旁乾看著。
夫人也是笑道:“對對對,自己家,沒有那麽多禮數,坐下一起吃。小丫頭長得可真水靈!”
“謝謝夫人!”
七晚開心地端起了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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