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涼亭之中的賈十方,完全不知道自身已經被人盯上,還正在好奇先前佛子與昆侖少宗主之間的談話。
“剛才師兄和那昆侖少宗主,究竟談到了什麽事情?”
賈十方性情耿直,當即便問道:“而且那蠱王辛懸,竟然這般重要,能夠讓師兄用羅漢堂的法器來作為酬勞,布陣於整個玄靈府?”
“此事與你無關。”
金剛寺佛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他是昆侖少宗主,才能知曉此事!而師兄我是繼位佛子之後,才被告知此事!”
頓了一下,佛子說道:“此事涉及仙宗佛門之根基,是屬於隱秘……若你真要明晰此事真相,除非將來你搶了小僧的佛子之位!”
“師兄如此天縱奇才,我哪裡能夠搶你的佛子之位?除非賈家把整個金剛寺買下來……”
賈十方說到這裡,不由頓了一下,陷入思索之中,片刻之後,忽然道:“金剛寺值多少錢?”
這家夥竟然還真打算搶佛子之位?
“……”
金剛寺佛子面色如常,說道:“你先聽師兄吩咐,去將佛珠埋在玄靈府各個方向……將來你要奪位,那就將來再說!”
賈十方摸著腦袋,說道:“好罷,那全聽師兄的。”
說完之後,他似乎想到什麽,又道:“對了,外邊那個羽化仙宗的弟子,是我家親戚,才華橫溢!等這回事情過去了,師兄一直苦惱的那幅字,可以讓他看一看,興許他有不同的見解……”
金剛寺佛子聞言,不由詫異,念了一聲佛號,感慨說道:“你這樣的腦子,居然還有這等才華橫溢的親戚?”
賈十方應道:“這是自然,師兄別看我腦子不好使,我這二哥可是滿肚子壞水,領悟咱們金剛寺的教義,再是合適不過了。”
佛子聽著這話,隱約覺得哪裡不對,總覺得整個金剛寺上下,好像無端端就被罵了一通。
而待他抬頭之時,賈十方已經走出涼亭之外,跟李正景依依不舍地分別,各自散去,各往一個方向,去埋下佛珠。
“大周王朝最為富足的賈家,另外還有親眷拜入了羽化仙宗?”
佛子露出異色,想到京城變故,低聲道:“東宮太子被蠱王辛懸所害,這塵世間的天地乾坤,只怕是要有所變幻了……”
“辛懸的背後,便是‘債主’,他是要以一己之力,來顛覆人間的未來嗎?”
“若是如此,想必他下一次在世間展露真身,就是要顛覆世外的仙宗佛門了罷?”
他這樣想來,吐出了口氣,輕聲道:“歷經多年,機緣幾近成熟,這位債主只怕是要收割了……”
可時至今日,歷經數代人仙溫養而成的機緣,哪一家的掌教能夠甘願將拱手交還?
所以只能集世間各大仙宗佛門之力,找出共同的“債主”,讓他身死道消,從而死後債消!
與此同時。
玄靈府之中。
三十二城之內,此處名為四葉城。
院中二人相對而坐。
左邊這人,身材魁梧,皮膚黝黑,左袖空蕩。
“辛懸道友,換上了大周的服飾,倒也不甚顯眼了。”
“大周服飾,華而不實,浪費布料。”
辛懸這般說來,看向了對面的老者。
對面這個老者,身著道袍,腰掛金令,赫然是羽化仙宗古月峰所屬內門長老。
“羽化仙宗的禦獸堂,真是本座有生以來最棘手的對手。
” 辛懸緩緩說道:“兩萬六千隻初成的幼蟲,散於玄靈府各處,已被禦獸堂驅使的奇禽異獸,吞食大半有余……”
這位長老笑了一聲,說道:“禦獸堂的一位長老,攜三十位內門弟子,共同應付你一人所煉製之蠱蟲,足見辛懸道友本領之高。”
說到這裡,他淡淡說道:“你本身修為,不過真氣境界中遊,然而憑著本命蠱之毒,連真氣境界上層人物,都要萬分忌憚!老夫來此之前,便聽聞你以一手蠱蟲秘術,滅掉了京城之外攔截你的三百名赤鱗軍將士……如此戰績,實在令人讚歎。”
辛懸面上露出傲然之色,卻說道:“提前在他們飲食之中下了蠱毒而已,談不上高明。”
這位長老拍了拍衣衫,握住了刻有自身姓名的金令。
令牌之上,刻有“周離”二字。
“老夫在此,憑金令遮掩,為你庇護,羽化仙宗的人便不會搜到這裡!但是此地仍舊是不宜久留……”
周離長老說道:“此前與你商量之後,便已將你煉製的那一批蠱蟲,釋放於景業府和天元府……從而造成你在其他地方的跡象,借此引走了大批朝廷的人手,以及各宗勢力前來搜捕的長老及弟子。”
“不過這手法也談不上高明,至少瞞不過昆侖仙宗的少宗主和金剛寺的佛子,他們大約是認定你在玄靈府,便也直接越過了景業府和天元府,今日到此。”
說到這裡,周離長老吐出口氣,說道:“老夫可以瞞過羽化仙宗搜捕的人,但攔不住朝廷軍隊,更震懾不住昆侖少主與金剛佛子,接下來……你還是要想辦法,盡早逃出玄靈府。”
辛懸聞言,露出嘲諷之色,說道:“堂堂昆侖少宗主和金剛寺佛子,聯手來擒拿本座?你們這些自詡正統的人物,倒也很看重本座這樣來自於蠻荒之地的野人嘛……”
“他們大約是為了‘債主’而來。”
周離這樣說道:“關於‘債主’的生死,涉及天地之間的大秘,世間皆以為他當年與我羽化仙宗上代掌教同歸於盡,如今又有他的蹤跡現世,自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他看向辛懸,說道:“好在此前數日, 出了鬼谷靈官重歸渡世金船的風波,已經引動各方高層人物謹慎相待,不敢妄動!否則,道友也無法藏到今日,還能安然無恙……”
他歎了一聲,說道:“但事情拖得久了,一旦引得人仙動身,玄靈府只怕都要被翻過來,你便真正無處藏身!”
辛懸哼了一聲,眼神之中頗有桀驁之意,緩緩說道:“若不是你等耽誤,本座此刻就已經離開玄靈府,歸返南荒了,又何至於被圍困此地,不得脫身?”
說到這裡,辛懸舉起筋肉虯結的強壯右臂,手中多了一條獨角黑蛇。
“既然玄靈府已經待不住了,那本座今日就走。”
“若遇阻攔,大不了讓整個玄靈府三十二城,為本座陪葬!”
“周離長老,請你為本座,做好一切準備!”
辛懸眼神之中,充滿狠厲之色,看向這位長老。
而這位周離長老,緩緩起身,點頭道:“一個時辰之內,老夫為你準備妥當。”
說完之後,他留下了腰間金令,走出院外。
一路沿著街道而行,到了城北。
他推開了另一座院門。
而院中躺著一個老者,生機全消,已然死去。
這位“周離長老”,看著死去的老者,歎道:“周離師兄,你不該探查‘債主’的線索,如今也只能殺你滅口,勿怪師弟心狠。”
他在臉上一扯,面具脫落,赫然便是當今古月峰的執法堂首座!
而他伸手入懷,取出一面銅鏡。
他伸出手指,點在銅鏡之上,當下內中光芒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