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慈想到柳絮絮苦苦哀求楊榕收留她的模樣，心裡又氣又是無力。

她剛才那麽刺激楊榕，其實何嘗不是在刺激自己。

如果不是沒有經濟來源，楊慈又怎麽會舍得將親生骨肉送給最厭惡的人去養呢?

她的目光，隨著落到了黎綠身上。

“綠綠……”楊慈的聲音帶著幾絲愧疚，對於這個養女，說到底還是有些感情在的，“當初的事情是我不好，你不要傷心也不要生氣好不好……就念這些年我們母女倆相依為命的份上，原諒我好嗎?”

這話別說是黎綠這個親身經歷者，就連站在旁邊的江野都忍不了了，一雙丹鳳眼裡生了橫怒，如果楊慈是個男的得話，他早一拳打上去了。

“都到了這種份上，你居然還有臉打親情牌?在柳絮絮無憂無慮地學鋼琴的時候，黎綠還要為了明天能不能吃飽飯而發愁，在柳絮絮享受著最頂級的教育的時候，黎綠卻不得已到處打工賺錢治你的病，你自己倒是爽了啊，自己女兒給別人養，別人的女兒拿來糟踐！”

這些事情，江野在得知江萊萊就是黎綠的時候，早已調查得清清楚楚，他越說越憤怒，口不擇道:“你他媽患的到底是什麽種類的癌症，怎麽能拖這麽久還不死?禍害遺千年是吧，你有什麽資格要求黎綠原諒你?”

黎綠本該有更好的人生，也該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姑娘，可是這一切，都被眼前這個惡毒的老巫婆毀了。

……

如果不是楊慈，他和黎綠該是從小就認識的。

他們該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此前，身邊的男男女女包括謝行，都願意捧著柳絮絮，對此，江野十分不屑。在他眼裡，柳絮絮就是個虛榮心極強的女人，也不知道怎麽了，謝行就跟瞎了眼一樣，非要喜歡這樣一個女人。

事實證明，江野的直覺是對的。

不過，江野更相信的是，如果那個人是黎綠，他一定會喜歡上她。

不管黎綠在什麽樣的環境下長大，是怯弱還是驕橫，他都會喜歡上她。

有些人，根本就無須動作，只要她站在那裡，就能輕而易舉地吸引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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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慈被江野攻擊的面色發漲，她下意識地看向黎綠，結果卻是收到了一個冷淡的眼神，“江野說的那些話，就是我的意思。”

“楊慈，我不會為了你傷心，我只會為你不是我母親而感到由衷的高興。你捫心自問，從小到大你有看過我一眼嗎，有關心過我嗎，有參加過家長會嗎?”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帶了難以抑製的哽咽。

沒有，什麽都沒有。

……

楊榕聽到這裡，再也繃不住哭了起來。

她的好女兒啊。

這些年過的都是些什麽日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黎綠到底還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難。

這一句句質問，令楊慈啞口無，那張被楊榕打得腫成一片，看上去十分滑稽的臉，做出了一個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表情，“綠綠，是我錯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是偏心柳絮絮，但這麽多年，陪她照顧她的，還是黎綠啊！

“我為你不是我母親而感到由衷的高興。”

這句話，是在誅楊慈的心啊！

她捂著胸口，看上去像是馬上就要昏厥過去。

黎綠握緊拳頭，生硬地說:“我早就不欠你了。”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剛走到電梯口，就被楊榕叫住了，“綠綠，你等一下。”

黎綠回過頭，眼眶看上去紅紅的。

隨後而來的江野和謝行。

黎綠看著面前的楊榕，張了張嘴巴，卻是不知道該叫什麽。

這件事簡直顛覆了她十九年的人生。

楊榕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壓下心裡對楊慈的恨意，扯出一抹笑意說:“綠綠，不用拘謹，你想叫我什麽都可以。”

黎綠不自覺松了口氣，猶疑了一下喊道:“楊阿姨。”

楊榕心裡雖然失落，不過也能理解，她點點頭說:“你什麽時候有空，回家見一見你的父親和……”

想到柳如瑾，楊榕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更加難看。

這個不給她省半點心的兒子！

江野接過話道:“柳如瑾這輩子都別想讓江萊萊叫他哥了。”

黎綠抿了抿唇，也想到了柳如瑾。

這個哥哥，曾經為了柳絮絮對她那麽差勁，再說了，她也不知道現在的柳如瑾會是什麽態度，就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對方了。

楊榕倒也沒有什麽生氣的感覺。

江野能說出這樣的話，足以講得他有多喜歡自己的女兒，高興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生氣呢。

她笑笑道:“那臭小子是不配，綠綠我們以後不理他！”

楊榕的聲音是她聽過最好聽也是最溫暖的聲音，仔細想想，她的這一把甜潤清亮的好嗓子，也是遺傳了她吧。

黎綠看著她，這就是有人倚仗的滋味嗎。

唇角輕輕彎了彎。

黎綠答應了楊榕，過兩天就回柳家，眼下隻想回自己所住的地方休息。

楊榕盡管心裡舍不得女兒，卻也懂得凡事過猶不及，於是她說道:“那也好，綠綠，你什麽都不要想，這兩天就好好休息，我會讓傭人重新給你收拾出來一個房間，等你回家，什麽時候都可以住。”

黎綠點點頭，面上還是有些不自在。

“麻煩您了。”

一句話，說得楊榕心頭酸澀難，“不麻煩。”

這算什麽麻煩。

如果有可能，她想讓時光回到黎綠出生的那一刻，想讓這一切重新來過，她的女兒，一定會平安順遂地長大。

……

等楊榕走了後，氣氛也沉默了下來。

謝行還沒有離開，兩男一女的戲碼，總是太過怪異。

江野那雙丹鳳眼冷冷向謝行掃去，“不長眼嗎?我接下來要和江萊萊接吻，你是不是還要看?”

黎綠唇角不易察覺地抽了抽，聲音卻是帶著羞惱，“江野，你不要胡說八道！”

兩人這副打情罵俏的模樣，再次刺痛了謝行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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