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離開了病房，柳絮絮眼裡的淚水也跟著消失了。

她沒想到，謝行會如此果斷地就答應了黎綠。

柳絮絮臉色十分難看。

這位要是放在娛樂圈，也是能拿獎的主。

“怎麽不裝了?”黎綠看著她問。

柳絮絮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憎惡，“黎綠，如果不是你這張臉，你能認識傅時寒和謝行嗎?你有什麽資格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她們長得雖然相像，不同之處也很明顯。

黎綠的五官更加自然精致，柳絮絮則要遜色兩分。不了解前因後果的路人見了，恐怕都會以為柳絮絮是照著黎綠整的，隻憑這點，柳絮絮就恨透了黎綠。

這個世上，既然有了她柳絮絮，為什麽要再造一個黎綠出來給她添堵?

“我當然有資格。”黎綠說:“柳小姐，你能活到現在，你覺得是靠誰?”

柳絮絮面色僵了一下，無意識握住拳頭。

“是我。”黎綠冷著臉道:“說真的，我一點都不想救你，如果不是看在謝行的面子上，你就是死了我也不會多看兩眼。”

這話說得太毒，柳絮絮氣極，“黎綠，你不要太過分！”

誰過分誰心裡清楚，惡人的一貫伎倆就是倒打一耙。

柳絮絮看著黎綠的臉，想到她剛才逼迫謝行的樣子，謝行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的威脅，雖然黎綠這次如意了，但兩人的關系，怕是很快就要到頭了。

想到這裡，柳絮絮心裡突然就不生氣了，甚至還笑了一聲。

她的笑容裡是滿滿的惡意:“黎綠，就算是你救了我又怎麽樣，這都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別指望我會感激你。”

這個世道，果然越是不要臉的人，越能活得越順暢。

444忍不住說:宿主，她怎麽比你還不要臉啊?

黎綠險些繃不住臉上的表情，惱怒道:四四，你罵她就罵她，不許夾帶私貨！

別以為她聽不出來。

444乾笑兩下，不吭聲了。

……

柳絮絮說的沒錯，是她心甘情願的。

她處處為謝行考慮，委曲求全，都是因為在乎他。

在乎一個人，舍不得看他有一丁點的不開心，可到頭來，她又得到了什麽呢。

她落得了一個針對柳絮絮的名頭。

即便如此，黎綠悲哀地發現，自己還是舍不得謝行。

他以前對她的那些好，不是假的，哪能說放下就放下。

……

黎綠從病房出來，看見了謝行的背影。

他站在走廊盡頭，手臂搭在欄杆上，無聲無息地，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黎綠走上前，謝行聽見動靜，沒有回頭。

她抿了抿唇，輕聲喊道:“哥哥。”

謝行轉過身，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開口說話。

黎綠本想告訴他白血病沒那麽好治，要抽好多次血，看見謝行的表情，話到嘴邊就這麽咽了回去。

謝行連柳絮絮找人欺負她這種事都能欺瞞，就算他知道了要抽好多次血，又有什麽意義呢?

只會心裡更痛一次罷了。

經此一事，她徹底失去了讓謝行再做選擇的勇氣。

“你……你是在生我的氣嗎?”她低聲問。

謝行看著她的眼睛，發現裡面含了讓他不能輕易看懂的東西，霧蒙蒙的。

黎綠一向很乖也很貼心，唯恐給他帶來麻煩，這幾天，尤其是今天的狀態，實在是過於反常。

“你今天到底怎麽了?”謝行不答反問。

黎綠心裡隱隱作痛，眼圈微微紅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過分?”

謝行有些煩躁，語氣也就帶了那麽點，“黎綠，

我不想跟你在這裡猜來猜去，有什麽話你就直說。我知道，你討厭柳絮絮，如果你不想救她，不救便是，我尊重你。”黎綠睜大眼睛，呆愣愣地看著他，“真的嗎?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她怎麽覺得哥哥是在說反話。

“當然是真的了。”謝行說。

已經是第三次輸血了，謝行也擔心再這樣下去，黎綠的身體會吃不消。

黎綠瞅著他，忍不住問:“如果我不救她，你打算怎麽辦?”

謝行的聲音帶了點沉:“我會想其他辦法。”

可是，連秦鈞川這個從醫的都沒有辦法，他又能有什麽辦法。

這說明，謝行還是在乎他的。

他在乎她。

黎綠眼眶濕潤，卻是忍不住彎了彎，她悶悶地說:“哥哥，只要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她想要的其實很簡單，只是謝行的一個態度。

一個能讓她心安的態度。

“現在你能告訴我，為什麽這麽反常了嗎?”謝行接著問。

黎綠不想說，怕破壞了這來之不易的氣氛。

她抱著謝行的胳膊不松手，小聲說:“你就當我傻了吧。”

“哥哥，我好喜歡你啊，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

謝行渾身一震，心尖發麻。

像是有隻軟兔子在他身上亂蹭一樣。

她的臉貼在他的胳膊上，混著香皂女孩身上獨有的清香的氣息，就這麽把他籠罩了進去。

無處可逃。

謝行心底的躁意，就這麽奇跡般地被抹平了，心裡某個地方變得柔軟了起來，還有某種無法喻的悸動。

“好。”他說:“不討厭。”

黎綠仰著頭看他，眼底泛著細碎的光，亮亮的。

謝行唇角也帶了淡淡的弧度。

這天過後，兩人像是重歸於好了，誰都沒有提之前的不快。

可有些東西， 不是不提就沒有發生過，就像是被打碎的花瓶，哪怕是再高超的師傅前來修複，也會留下痕跡。

謝行當真沒有再找過柳絮絮，接下來的兩天，一直都在醫院陪著黎綠。

黎綠偶爾會聽見醫院的護工以及打掃衛生的阿姨嘀咕。

“謝行還真是她男朋友啊。”

“那之前怎麽不眠不休地照顧另外一個女人，是怎麽回事?”

護工阿姨將屋裡的最後一點垃圾倒入了垃圾桶裡，頗有感觸地說:“有錢人的事情少管，不然倒霉的是你自己。”

那人表情訕訕，也就不說了。

秦鈞川也不知道從哪裡得知她不許謝行跟柳絮絮見面的事情，找上了門。

“黎綠，看來是我小瞧了你，能把謝家繼承人玩得團團轉。”

他身穿白大褂，走過來時帶起一陣風，笑起來總給人一種不太靠譜的感覺。

黎綠靠在枕頭上，無辜地說:“什麽叫我玩他?秦醫生，我最喜歡的就是謝行了。”

最喜歡謝行，這話倒也不算太假。畢竟她都為了謝行前來無償抽血了，這一點，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秦鈞川眸子微微眯了起來，“黎綠，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管做任何事，都要記得給自己留個退路。”

她這麽全心全意地喜歡謝行，下場幾乎可以預料到。

“秦醫生，你好像很關心我?”黎綠突地出聲問:“你現在該關心的，難道不該是你那位好妹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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