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來電人的那一刻，黎綠想也不想就接了起來。

江野暴躁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江萊萊，你是當我死了嗎，到了也不給老子打電話?”

理直氣壯的語氣，仿佛兩個人之間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黎綠愣了一下，小聲說:“剛從醫院出來，我一時忘記了。”

江野冷哼了一聲，“你現在在哪?”

黎綠說:“a大。”

無緣無故的，醜丫頭怎麽回去a大?一聽就是謝行那個狐狸精攛掇的！

江野磨了磨牙說:“你跟謝行在一起?”

黎綠老實地嗯了一聲，又解釋:“他說這是我的學校，我就回來看一眼。”

“離他遠點。”江野冷著臉說:“我明天結束比賽就去a大接你。”

他說著又重複了一遍:“江萊萊，離謝行遠一點。”

江野這個人，從來不肯服軟，他能主動打電話說到這種地步，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

他是在向黎綠低頭。

黎綠再傻也聽出來了，小聲答應了下來，“江野，你不生我氣了嗎?”

江野冷哼了一聲，譏諷道:“您就是我姑奶奶，脾氣大得很，我哪敢跟您生氣。”

這分明就是倒打一耙。

黎綠面紅耳赤地說:“當時我是話說重了點，但你也沒有好到哪去啊。”

甚至是更過分。

江野眯了眯眼，危險地問:“江萊萊，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黎綠瞬間慫了，“你好好比賽……我等你。”

江野掛之前，也不忘重複讓她離謝行遠一點。

兩個人的關系，是真的非常糟糕了。

謝行雖然聽不到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麽，但根據黎綠的話也能猜出來，一顆心微微沉了沉，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黎綠掛斷電話，看了他一眼說:“我男朋友不讓我和你走太近，謝謝你帶我來這裡，不過還是請你走吧。”

這話說出口，她自己也有點不太好意思。

總有種卸磨殺驢的感覺。

……

其實，以前的黎綠就面臨過類似的選擇。

在她和傅時寒感情正濃的時候，都沒有為了對方放棄他，但她現在為了一個認識半年不到的男人，卻是毫不猶豫就放棄了他。

負面的情緒從身體內緩緩湧了出來，整個人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了下來。

他想說，綠綠，你不要喜歡江野。

但現在的他，卻是沒有那個資格。

謝行遲遲未動，黎綠皺了皺眉，又說了一遍:“你還是走吧，不要跟著我。”

他這才開口了，“這也是我的學校，你能待在這裡，我自然也能待在這裡。”

黎綠:“……”

她憋紅了臉，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深覺難怪江野哥哥會不喜歡他，這個人可真是太煩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操場，他們碰見了在一群小女生面前耍帥的房瀾。

黎綠跳海的事情只有圈內少數人知道，謝行把消息封鎖了，沒有傳到學校這裡，房瀾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看見他們，喲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回家生孩子去了，怎麽今天有空來上學了?”

“……”

被謝行教訓了很多次，房瀾這張嘴還是沒有個把門，不過這一次，謝行並沒有反駁他的話。

黎綠怔了怔，臉頰頓時就熱了起來，她磕磕巴巴地說:“你誰啊，你再亂說話我告你造謠！”

“黎綠，你這就不厚道了啊，當初我承認自己做得過了，不該讓你圍操場跑三十圈，但我們好歹是同學，你不能裝不認識我啊。”

黎綠更懵了，

“什麽三十圈?”這下換房瀾皺眉了，謝行這才出聲:“黎綠不太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你少數幾句。”

“……”

房瀾走近，震驚地看著黎綠，“你真不記得了?”

這種事情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黎綠鬱悶地點點頭，問:“你剛才說的三十圈，是什麽意思?”

提起這個，房瀾就有話說了，“你喜歡謝行，整個a大是無人不知啊。”

“為了他什麽都肯乾，當初謝行打了我一頓，你為了不讓我把這件事捅到校方那裡，又是跟我道歉又是賠不是的，最後硬是為了他在操場……就是這個跑道，跑了整整三十圈，這魄力嘖嘖嘖，我誰都不服就服你。”

他說完又不懷好意地看向謝行，“黎綠同學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這是不是說明她連你也不記得了?哈哈哈哈謝行你小子也有今天！”

“……”

房瀾的聲音越來越模糊，黎綠盯著跑道怔怔出神。

冬日的陽光散在人的身上，好像也沒有那麽冷了，按照這個男同學的話，她以前，真的喜歡過謝行嗎?

黎綠腦袋有些亂， 就聽謝行說:“你不用想那麽多，對身體也不好。不過綠綠，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她抬眸看向對方。

謝行平靜出聲:“不管什麽時候，我都是那個最喜歡你能過得好的人，如果你不介意，還可以向以前一樣叫我哥哥。”

他將自己的名片遞給了黎綠，上面有他的聯系電話，“如果你以後遇上了什麽困難，可以隨時跟我打電話，我隨時都在。”

“……”

四目相對，有種不一樣的東西在兩人之間無聲流淌，黎綠的腦海裡閃過了沙灘，還有大海。

曾經好像是有這麽一個人，無論她做了什麽錯事，都會站在她身邊。

這個人，就是謝行嗎。

可是她為什麽會這麽討厭對方呢。

黎綠無意識地接過名片，“抱歉……我真的沒有印象了。”

謝行凝望著那雙迷茫的眼，輕聲說:“沒有關系，不管你把我當成什麽，我都希望，你不要拒絕我的好意，我是全天下最不會傷害你的那個人。”

如果小時候的謝行不曾被蒙騙，他這話說得倒也沒錯。

沒有什麽柳絮絮，也沒有什麽替身，他放在心裡的那個女孩，從始至終都是黎綠。

如果他不曾被蒙騙，他的綠綠就不會經歷這麽多的事情，她就更不會跳海，也不會遇上江野那個惡心的人，她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

謝行垂下眸子，喉間生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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