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不想活，她想不到別的方法。

雖然藥霸霸說過，很多事，就是要順其自然。

但他們行醫治病的，不就是應該逆天改命嗎?

小墨才九歲，他為什麽要順其自然地不想活啊。

“但是，我只是想讓小墨，活下去，想讓他多多吃飯，多多長高，最後變成一個和三葛格一樣，帥氣又厲害的大男孩，這有什麽錯嗎?”軟軟委屈的癟癟嘴，“軟軟知道，這不是小墨的意願，是軟軟強迫了他，可是軟軟，就是很任性的，想讓小墨活下去，起碼讓他看到這個世界還有很漂亮的風景，很美麗的彩虹，看山川，看大海，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很多活著的理由，小墨可以不想活，但那也是要在治療之後，沒有成功，再他看過世界之後，感覺確實沒有留戀，再離開。”

“可現在，他什麽都沒有經歷過，為什麽就要直接放棄一切……”軟軟說著，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去，“明明很多事，活著，才有意義啊……”?

隨著凜軟軟的話，周圍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就連落一夜也不睜著了，嘟嘟囔囔的被凜竹鉗製著，不動了。

“軟軟……”也不知道是誰輕輕喊了聲凜軟軟，聲音散在空中。

他們一直都以為凜軟軟是個小孩，五歲的孩子。

天真爛漫，還有點傻氣，愛笑，不愛哭。

可哪想到，這個小孩，腦袋裡居然還裝了那麽多想法，那麽多事?

他們突然發現，似乎他們都不是很了解這個小孩。

或者，她在他們不知不覺間長大了，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在指縫間就溜走的時間。

“……呼，算了。”過了一會，凜軟軟像是緩了過來。

她一抬手，把眼淚抹掉，“這次都是我的錯，我不會再打擾你們了。”

說完，她轉身向別墅內走去，留下了眾人在樓下，面面相覷。

·

凜軟軟的房間裡，一如既往的溫馨可愛。

王會很喜歡她，在知道她要住來之前，就裝飾了房間，就等她“萬一”回家不成功住進來。

而她住進來之後，更是增添了一堆粉粉嫩嫩小女孩的東西。

凜軟軟蹲在牆角，打開她的小旅行箱，往裡面塞東西。

她帶來的東西並不多，帶走的，也沒那麽多……只是一些新買的衣服，被她折好，往裡面放。

……咚咚。

在軟軟放進一件繡著貓咪的背帶褲時，她的身後響起了輕輕地敲門聲。

“請進。”她並沒有關門，敲門也只是進入屋前的禮儀。

她說完請進後，就有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顯然，人已經走到了她的背後。

“你……真要走?”夜墨站在凜軟軟背後，居高臨下地將她所有動作收入眼中，輕輕問道。

“嗯。”小團子的聲音悶悶的，“本來留下就是為了給你治病，現在做的壞事被拆穿了，你肯定也不想再治，軟軟留下來也沒用，不如回家。”

夜墨:“……可你之前不想回家。”

“那是因為有有趣的事，有想見的人。”小軟軟伸出小手，把行李箱的蓋壓上，回頭，“現在都沒有了，回家去努力學習，挺好的。”

夜墨斂眸:“……”

小軟軟把行李箱的拉鏈拉好，拎著箱子向外走:“你也不用亂想什麽，一切都是軟軟自己決定的，軟軟可以承擔後果，比如這次，惹你們生氣，就是軟軟自作自受，對不起了……”

“……我沒生氣。”夜墨在她走過來時，解釋了一句。

“嗯。”軟軟沒理，徑直從他身邊擦過。

“軟軟……”夜墨回身，

拽住了她的小胳膊。凜軟軟:“……?”

“軟軟……”外面的光又暗了，似乎又要下雨。夜墨抓著凜軟軟的小胳膊，頓了一會，開口道，“我想你走，是怕連累你。”

他的聲音，不負往日的清冷，帶了幾分悶感。

他放開凜軟軟，低下頭。

顯得單薄又獨孤，身上染上了一種被遺棄的味道。

原本就是墨色的眸子，像是暈染了黑夜一般:“我的存在，讓很多人都不喜歡……可是這樣，我其實，還是想活下去。”

“只是，我要是想活下去，就會很艱難。就像是，你第一次遇到的我時候，我是被我的大哥，騙到那裡去，想製造一起事故……”

夜墨握緊了拳頭，眼裡突然燃起滔天怒意，“即便如此，我不止想活著，我還想報仇。”

“我母親想殺我，可能是真的，但那絕對不是出於她的本意。”這個少年，從未一次性說過那麽多話，從未把心剖出來過給人看，“她的死，也並不是一場意外，我想知道一切，我想報仇……”

“而從我想報仇開始……”夜墨又漸漸松開拳頭，頹喪下去，“我就會變壞，我還會連累你。”

“你想治療的，可能會是個惡魔。”說到這裡，夜墨的聲音漸漸淡了下去。

他從夜雲雲的奶奶那裡，知道那些事之後，就不再是他了。

他會走上一條，以前從未想過的路。

而軟軟是個小天使，她的朋友，也是個小天使。

天使，隻願意和天使做朋友……

怎麽會，願意和一個即將變成壞人的他，當好朋友呢?

夜墨垂下眼眸。

“……我之前，還和三葛格說過……”就在夜墨準備打岔，把話揭過去的時候，凜軟軟開了口，“我問他，如果軟軟想變成一個惡魔，怎麽辦?”

夜墨抬起頭，看向凜軟軟。

凜軟軟看著他，眼裡帶著火花:“三葛格說，軟軟可以變成惡魔。”

“可以為了自己活著，可以在不違反底線的情況下，自由，快樂，肆意生長。”

“小墨，你也可以變成惡魔的。”凜軟軟揚起一抹笑容，“我覺得，你做得沒有錯。”

“軟軟也有不想治的人啊……”凜軟軟張開手，比劃了一個大圓，“再說，小墨在軟軟眼裡……一直是一個大大大好人！”

畢竟，除了小墨以外，沒有人會隨便讓人住在自己的房子裡，還好吃好喝照顧著了吧。

她和小墨又不是親人。

就算她救過他一命，那也早就在他不想治的時候，被消除了啊。

但小墨，還給她找了幼兒園，沒有逼她離開。

光憑這些，她就覺得，沒有比小墨更好的人了！

“……軟軟。”夜墨輕輕地哼出了軟軟的名字，看著她仿佛在發光的模樣，他的心也不自覺的暖了起來。

“謝謝你。”

外面的雨來得急，去得也快，這次，似乎連烏雲也一起飄走了，陽光透過窗子，撒到了夜墨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

“不用謝呀，小墨。”那光也鍍到了軟軟身上，她在光裡，笑得比陽光更加燦爛，“朋友之間本來就是要幫助的，小墨和軟軟，永遠都是最好的朋友！”

很快，凜軟軟又把收拾好的衣服，重新放了回去。

在這個行動中，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站在衣櫃前，回頭看夜墨。

“說起來，小墨……”

夜墨:“嗯?”

“既然，我們達成共識了。”凜軟軟搓搓小手，“那我是不是，可以不去上幼兒園了啊！”

雖然幼兒園，很好玩，但是小軟軟遇到了瓶頸。

外語好難！比古漢語還難看難懂，而這個南城裡頂尖的幼兒園中，還不止一種外語，軟軟不想學。

“不行。”夜墨正拿著一本書，規矩地坐在凜軟軟的書桌前讀，聞言，將書從臉前拿開，“該上還是得上。”

至少不用天天纏著他，“小墨”前，“小墨”後的追著他喂藥。

凜軟軟:“……>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