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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怪之鄉村奇談》第59章:謀殺“死人”
  清朝乾隆年間,歸德府大名鼎鼎的尚益才尚員外被人殺死在自己的書房裡,這個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歸德府,歸得府的百姓是奔走相告。原來,尚益才仗著自己兄弟尚益臣是京城的三品官,雖已年近六旬,卻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所以他的死讓歸德府百姓人心大快,可新上任的歸德知府馬定安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馬定安知道,如果自己不能迅速找出凶手將其法辦,尚益臣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輕則丟官,重則丟命,更重要的是歸德府百姓也有可能面臨一場災難。

  幾經探查,馬定安得到了一條重要線索。尚益才被殺當天,張二保從尚府門前經過,不想尚家的看門狗一下子從門洞裡竄出來,對他又撕又咬。張二保又驚又惱,一腳將那隻狗踢折了腿。尚府的狗被人踢了,這還得了?當天下午,尚益才就帶著管家尚武和幾個家丁到張二保家裡又搶又砸,還一腳將張二保年邁的老母踢倒在地,張母一頭磕在門檻上,撒手西去。張二保又氣又恨,揚言要殺死尚益才。

  很快張二保被帶來,衙役還在他家後院的草叢中找到了幾張銀票,經查正是尚益才的。馬定安一拍驚堂木,讓張二保老實交代。張二保大喊冤枉,可是他又提供不了昨晚不在現場的證據,也無法解釋那幾張銀票的來歷。馬定安當下決定先將張二保關押起來。

  一夜不眠,馬定安又想到此案的許多疑點:尚益才被殺當晚,尚府中的十幾條看家狗為什麽一聲也沒有叫?而且尚府的院牆足有四五人高,一般人不可能爬進去。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凶手功夫了得,二是凶手根本就是尚府中人。尚益才的身上有兩處傷口,一處在胸口,另一處則在咽喉,而且刀口不一致,顯然是兩種凶器所傷。按照常理,凶手殺人一般不會帶著兩種凶器,難道凶手是兩個人?種種猜測放到張二保身上好像都解釋不了。再說了,如果尚益才的死真是張二保所為,他明知自己的嫌疑最大,又怎麽可能若無其事地待在家裡,還如此不小心地將尚益才的銀票散落在自家屋後的草叢裡呢?

  這些都非常不合常理。馬定安越想越覺得尚益才的死與張二保沒關系,肯定是有人知道二人的矛盾後殺掉尚益才,最後嫁禍給張二保。馬定安決定將張二保釋放,真正的凶手也許會自己露面的。

  第二天一大早,馬定安拍案升堂,宣布張二保殺人證據不足,予以釋放。誰知他剛說完,跪在堂下的張二保就大聲喊道:“尚益才是我殺的!”馬定安吃了一驚:“張二保,我已宣布你無罪,你為何又說尚益才是你所殺?”張二保哭著說:“青天大老爺明鑒,尚益才真的是我殺的。他打死了我的母親,所以我要殺死他,為母親報仇。”馬定安疑惑了,又問:“是不是有人逼你承認的?”

  “沒有,殺了人就該償命,再說,我已經沒有什麽親人了,只求一死。”

  “那我問你,尚益才的院牆足有四五人高,你是怎麽爬進去的?”馬定安問。張二保說:“我從小就喜歡爬樹,練就了一身爬高的本領,尚府那麽高的院牆根本就難不住我。”

  馬定安眉頭皺了幾皺,又問張二保:“若是你殺的人就應有凶器,凶器在哪兒?”張二保說,他已經記不清把刀藏在什麽地方了。一聽這話,馬定安心中的疑惑更重了。案發到現在一天還不到,要真是張二保所為,怎麽會記不起凶器藏在什麽地方呢?既已承認了殺人罪行,為什麽還要隱藏凶器呢?

  可張二保卻堅決說尚益才是自己殺的,

馬定安隻好再次將張二保關回了牢裡。  當天夜裡,馬定安又來到尚府仔細勘察了一番,回到衙門時天已經亮了。雖然一夜沒睡,馬定安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倦意,反而如釋重負。就在這時,有衙役來報,說尚益臣來了。馬定安一驚,然後微微笑了笑,趕快迎了出去。

  馬定安一到大堂,還沒有行禮,氣勢洶洶的尚益臣就問起尚益才被殺一案的進展。馬定安把這幾天審訊的情況詳細地說了一遍,聽完之後,尚益臣說:“他既然已經認罪,就快叫他簽字畫押,秋後斬首。”馬定安說:“張二保雖然承認自己就是凶手,可是其中疑點非常多,凶手應該另有其人,此案還須再審。”

  尚益臣大怒:“滿嘴胡言,我看你分明是袒護張二保!我叫你怎麽辦你就怎麽辦!”馬定安淡淡一笑說:“人命關天,在下不敢做主,如果尚大人認為此案可以結案,就請書面示下,免得日後叫在下為難。”

  尚益臣不屑地看了馬定安一眼:“真是不識抬舉。”說著坐到大堂上,展開紙墨寫了起來。馬定安注意到,原來這位尚大人是個左撇子。

  尚益臣很快寫好了字條,他將字條扔給馬定安:“這下行了吧?趕快叫張二保簽字畫押。”

  馬定安點點頭,命人將張二保帶上堂來。衙門外擠滿了來看熱鬧的百姓,馬定安大聲說:“張二保,你目無王法,為報私仇而殺人,你還有什麽好說的?”“我沒說的了,只求一死。”張二保說。馬定安哈哈一笑:“好,那本官就成全你。來啊,叫張二保簽字畫押,關進死牢,秋後問斬。”

  衙門外的百姓一聽這樣的判決,都非常不滿,暗罵馬定安是不為民做主的昏官,有的乾脆罵出了聲。可是馬定安卻好像什麽都沒有聽到,又對衙役們說:“怎麽還不動手?”

  “慢著,”馬定安話音未落,進來一個非常強壯的年輕人,他大聲說:“尚益才是我殺的,與張二保無關。”看著這個年輕人,張二保顯得很吃驚。

  馬定安一怔,然後淡淡一笑:“該露面的終於露面了。”他對尚益臣說:“尚大人,又有來認罪的,我們是不是將此案重新審理?要不然,報錯了仇,令兄在地下也不會安息的。”

  誰知尚益臣不耐煩地說:“少廢話,不用再審了,既然他也來認罪,那就和張二保一起斬首吧。”馬定安說:“也不急於這一時,還是審審再說吧。”說著不顧尚益臣的反對,一拍驚堂木向年輕人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哪裡人氏?為什麽要殺尚益才?”

  年輕人很不以為然地說:“我叫楊立功,外鄉人。尚益才魚肉鄉裡,打死了張二保的母親,我出於義憤才將其殺死。”話音未落,張二保一把將年輕人推到一邊:“你胡說,人是我殺的,根本不關你的事。”楊立功笑笑說:“好漢做事好漢當,你就不要管了。”

  接著,馬定安又問楊立功:“那我問你,你是如何殺死尚益才的?”楊立功回答說:“我飛身進入尚府,然後一刀捅在尚益才的胸口之上,他一聲不吭就死掉了。”馬定安又問:“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吧?”年輕人說:“沒有,你是怎麽知道的?”馬定安哈哈一笑說:“案情終於大白了。你知道嗎,你殺掉的是一個死人。”

  馬定安的話還沒說完,衙門外的百姓就嚷成了一團。楊立功不知道馬定安在說什麽,更是吃驚。尚益臣不高興地說:“馬定安,你搞什麽鬼,他們既然已經認罪,你為什麽還幫他們開脫?馬上叫他們簽字畫押,本官要親自監斬。”

  馬定安看著尚益臣:“尚大人,你為什麽這麽著急要殺掉他們呢?”“廢話,我要為我哥報仇。”尚益臣說。馬定安問道:“既是為了報仇,那你難道不想把案子搞清楚,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嗎?”

  尚益臣一怔:“你放肆,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馬定安微微一笑,又忽然憤怒地說:“因為殺死尚益才的人是你!”一聽此話,眾人又是一陣驚歎。

  尚益臣大怒:“馬定安,你滿嘴放屁,你就不怕我摘了你的烏紗帽?”馬定安說:“我沒有胡說,昨天晚上,我到尚益才府上又轉了一圈,發現了很多疑點。首先,令兄身上有兩處傷口,一處在胸口,一處在咽喉,刀口不一樣,這說明凶手是兩個人,要是一個人的話就很難解釋行凶為什麽會帶著兩把刀。胸口的刀口雖然很深,但沒有傷及心臟,應該不會馬上斃命,甚至還應該有反抗才對。而且我還發現該傷口處只有一點血跡,這不符合常理,唯一的解釋是,這一刀刺進去的時候,尚益才已經死了,所以才沒有大量的血流出來。剛才楊立功的供詞恰恰印證了我的判斷,所以我說楊立功殺的是一個早就死了的尚益才。而真正致尚益才死命的是咽喉的那處傷口,此處的傷口由右往左加深,說明凶手是個左撇子,因為只有用左手切出的傷口才會是這樣的狀況,而你尚大人恰恰就是個左撇子,剛才你寫這張字條的時候,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啊。”

  說著馬定安將字條扔到尚益臣的面前。尚益臣顯得很緊張,但是他又極力掩飾:“你、你胡說,我是左撇子不假,可是我沒有殺人,我為什麽要殺死自己的親大哥呢?”

  “你問得好,因為尚益才讓你給他弄個官做,你不肯,他就拿著這些年在歸德府給你搜刮民脂民膏的帳本來威脅你。這時尚益才在你心裡根本就不是大哥了,而是威脅到你前程的仇人,所以你就痛下殺手。”

  “你,你胡說……”

  “這就是證據。”馬定安將一個帳本摔在案上。“帳本怎麽在你這兒?”尚益臣很吃驚。馬定安說:“當我第一次看到凶案現場的時候我就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後來我終於想明白了,不對勁的地方就是現場好像被翻過。如果真是張二保報復殺人,那他殺了人還要翻找什麽呢?尚益才身上的幾十兩銀子一分不少,這就說明凶手要找的不是銀子,也證明了凶手絕非張二保。所以,我判斷真正的凶手一定在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可惜啊,你還是沒有找到。”

  尚益臣一驚:“你,你是在哪裡找到的?”馬定安說:“在尚益才的鞋裡。昨天晚上我仔細檢查了尚益才的全身,發現他兩隻鞋的鞋底比普通的要厚很多,打開一看,裡面藏著一個帳本,還有你寫給他的信。”聽到這些,尚益臣的臉色都變了,他狡辯說:“這根本不能說明是我殺了他。”“那沒有辦法了,只能把尚益才請到大堂上來問話了。”馬定安的這句話又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尚益臣聽到後失口喊道:“這不可能,我當時下手既準又狠, 他絕不會還活著!”果然不出馬定安所料,尚益臣此時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其實,馬定安只是在心理上給尚益臣下了個套。

  正像馬定安說的那樣,尚家兩兄弟為了自己的私欲反目成仇,尚益臣就在那天夜晚悄悄地來到了尚益才的府中,趁尚益才不備掏出匕首朝尚益才的脖子上割了下去。就在尚益臣離開後不久,白天看到尚益才罪行、一腔義憤的楊立功又來了。當時已經死去的尚益才背靠在太師椅上,楊立功不辨生死,一刀刺在了尚益才的胸口上。就這樣,楊立功以為是自己殺死了尚益才。

  後來,尚益臣知道了白天在張二保家發生的事,便將幾張尚益才的銀票放到張二保後院的草叢裡,嫁禍給張二保。不是自己乾的事,張二保當然不承認了,可是被關起來的那天晚上,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這人就是楊立功。

  尚益才踢死自己母親的當天,張二保雖然揚言要殺死尚益才,可是他知道尚益才勢力大,想殺他談何容易,一時想不開,就有了輕生的念頭。就在他準備上吊的時候,目睹了整個過程的楊立功救了他,並說自己會幫張二保報仇。張二保並不相信,直到尚益才真的被殺、自己被抓後,他才知道楊立功說的都是真的。人家幫自己報了仇,自己當然應該承擔罪名,不能拖累恩人,所以後來他就承認尚益才是自己殺的。

  幾天后,尚益臣被朝廷罷官,打入了死囚牢,張二保無罪釋放,而楊立功也因殺的是“死人”而判無罪。為此歸德府的百姓拍手稱快,馬定安亦欣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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