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期三天的壽宴結束後,回京的各地官員也並沒有急著回去,他們也剛好能夠借著這個機會在京師多待幾天放松放松,或是被皇帝召入宮中,鞏固一下之間的感情。
就比如說從呂宋回來的延平郡王朱成功、從交趾回來的西寧王李定國和從大城王朝回來的蜀國公劉文秀。
延平郡王身為國舅爺,理應在回京後的第一時間就被召入宮中,被皇帝拉著促膝長談,噓寒問暖,但因為他在半路出現了些耽擱,所以皇帝就只能先召西寧王與蜀國公入宮,詢問二人交趾與大城的情況。
交趾在李定國的親自坐鎮和各地官員的悉心治理下已經徹底穩定下來,各地歸心,再加上大量漢人湧入,更多的土地得到開墾,西邊各國也不敢冒犯,百姓安居樂業,能夠成為朝廷的糧倉之一也不意外了。
相比之下,蜀國公這邊的情況就有些難言了,他控制的三府如飛地一般無法在陸地上直接與朝廷溝通,就只能走海路,不過當地百姓已經接受了現實,與夏軍和平共處,甚至有一部分夏軍士兵迎娶本地女子,在當地落地生根。
當然這一部分人是很少的,更多的夏軍還是趁著休息的時候與當地女子來一場隻進入身體不進入生活的超友誼交流,當地人並不像漢人女子那般重視貞潔,因此在夏軍士兵的哄騙和誘拐下很快就半推半就上了床,這也讓當地一時間多出來很多混血嬰兒……
不過這也沒什麽壞處,在確定沒有什麽壞消息後,蘇言就放心的讓兩人出宮了,而朱成功一直到初三日才終於吊車尾抵達江寧,他一到京師,蘇言就直接召他入宮覲見,並借著這個機會多了解了一下呂宋布政使司的現狀。
呂宋布政使司在鄭氏的治理下已然是一片蒸蒸日上,充滿了勃勃生機,島上的土人在接受漢文化的教化後,已經大部分能夠與漢人和平共處,他們也走出了各自賴以生存的土地,進入城鎮定居生活。
不過因為接受教育的程度不深,土人基本都是作為廉價勞動力接受漢人的雇傭,為漢人打工,這其實和西班牙殖民者被趕跑之前沒有太大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頭頂上飄揚的旗幟從西班牙的勃艮第十字旗變成了夏朝的騰飛巨龍旗。
有一點是呂宋官員沒有向朝廷奏報的,呂宋島上的土地大部分為漢人所有,但島上漢人人口不足,幾乎人人都是地主,為了充分開墾土地,漢人除了雇傭當地土人外,還由此新生了一個新的行業——那便是奴隸貿易。
奴隸貿易一開始是被西方人帶到呂宋的,他們精準抓住了商機,從東南亞、南洋、印度甚至非洲販來了大量的奴隸銷售給缺乏勞動力的漢人地主,以此賺得盆滿缽滿。
這頓時讓許多漢人眼紅了起來,他們認為呂宋是漢人的天下,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宗非常賺錢的買賣應該由漢人自己掌控,因而頓時出現了許多漢人奴隸商人,其中也有一些人選擇從大陸拐騙漢人運往呂宋,漢人商人開始與西方人爭搶市場,為此也經常爆發衝突。
一些商人為了將西方人徹底趕出呂宋市場,甚至直接賄賂鄭氏水師,請求鄭氏水師協助驅逐西方人,這些事情在被朱成功發現後,勃然大怒,嚴厲處決了一批涉事將領,才讓水師不再參與其中。
聽了朱成功的講述,蘇言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其實並不反對奴隸貿易,或者說,他並不反對針對異族的奴隸貿易,在他看來,只要被貿易的對象不是漢人就是可以被默許的。
不過,朱成功提到的從大陸拐騙漢人的行為,是必須遭到嚴厲打擊的,為此他當即就下令東南各省必須嚴查出海船隻,凡是組織拐騙漢人出海的人,都要緝捕歸案,處以極刑。
除了呂宋的情況外,蘇言最關心的還是被授予向南航行探索的南洋水師的消息,不過讓他失望的
是,雖然南洋水師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向呂宋傳信匯報探索近況,但一直到目前為止,南洋水師都沒有發現那塊皇帝親點的陌生大陸。
好消息是,根據朱成功所說,最新一次匯報的近況是在兩個月前,那個時候南洋水師已經行駛到一片陌生的海域,那片海域以北是一座充滿密林的龐大島嶼,施琅嘗試派遣士兵上岸探索,卻遭到了島上土著的攻擊,那些土著膚色黝黑,長相醜陋,充滿攻擊性且科技極為落後。
島上土著在聽到登陸水兵開槍後,便被嚇得四散而逃,他們所使用的甚至還是石器,不懂運用金屬,風俗極為野蠻,在施琅發現一個土著部落並指揮士兵對其發起進攻後,夏軍攻入部落內,在裡面發現了散落一地的人類骸骨,那一顆顆人的頭骨被整齊擺放,極為滲人。
如果蘇言猜測的沒錯的話,陌生水域的一座龐大的島嶼,島上滿是密林,裡面居住著野蠻嗜血的黑皮膚土人,這極有可能是澳大利亞北部的新幾內亞島。
發現新幾內亞島後,也就距離發現澳大利亞不遠了,樂觀點來想,上一次匯報還是兩個月前,現在施琅的水師很有可能已經登陸澳洲了。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與此同時,遠在千裡之外的澳洲大陸,施琅率領的南洋水師終於發現了皇帝親點的那座遙遠陌生的大陸,他們一開始還以為這和新幾內亞島一樣是一座龐大的島嶼,但隨著沿海航行半個多月還沒有到達邊界後,他們才終於能夠確認這的確是那座大陸。
在發現大陸後,南洋水師上下欣喜若狂,他們站在甲板上高聲歡呼,將手中的東西盡數拋到天上,宣泄各自心中的狂喜。
施琅也放聲大笑,他笑得甚至連鼻涕泡都要出來了,在狂喜過後,他想起了什麽,連滾帶爬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翻出了那張被他翻來覆去看過數百遍的地圖,再拿著地圖回到甲板,命人取來這半個多月來繪製的海岸線地圖,在上面進行對比。
一番對比後,施琅的臉色頓時大變,他大叫一聲,喊道:「陛下真乃神人也!定是天上神仙親自下凡,如若不是這般,怎麽可能知曉千裡之外的事情?!」
周圍的水兵和將領聽言,也都面露肅然,自從發現新幾內亞島以後,他們就對皇帝充滿了敬畏,因為那新幾內亞島的位置和輪廓和地圖上幾乎沒有太大的區別,施琅發現這點後,便冒險命令水師徑直向南,最終發現了這座大陸。
「神人!神人也!」
施琅從未如此敬佩過一個人,就算在面對朱成功的時候,他也有點恃才傲物的感覺,可現在,他對皇帝就只有濃濃的敬畏和佩服。
回想起自呂宋出發後到現在一路的艱難險阻,施琅不禁淚流滿面,隨他離開東寧府的大小戰船有足足近三百艘,水兵兩萬多人,可經過了一系列的惡劣天氣和土人襲擊後,能夠到達這邊的就只剩下了一百二十多艘戰船和水兵一萬余人,足足折損了一半。
最危險的一次是在被當地人稱為巴佔群島的地方,他們遭遇了台風襲擊,就連施琅的座艦都遭到了重創,他本人也險些被高空落下的木桶砸死。
這一切的辛酸苦難到了現在,終於結束了,他們的付出也得到了匯報。
施琅知道,如果這的確就是那座陌生的大陸,那麽他身為朝廷第一位涉足此地的將領,定然會青史留名,甚至比前明的三寶太監更加出名也說不定。
對於施琅來說,他追求的就是名與利,這一切在發現了這座大島後,全部都滿足了。
眼中含著熱淚,施琅大手一揮,對著等待他發號施令的水兵們大聲喊道:「靠岸,登島!」
「呼!」
隨著施琅一聲令下,這一百多艘戰船開始緩緩靠近大陸,施琅的座艦最先靠
岸,長踏板被放下,手持寶劍的施琅最先下船登島,他的腳踩在松軟的沙灘上,看著那一望無垠的荒涼土地,心中並沒有對此地的嫌棄,他計劃在此地至少停留三個月,在岸邊設置營地,向內陸進行探索,查看這片大陸上是否有其他勢力的存在。
就在施琅心中想著未來的規劃的時候,他身後先後登島的水兵們都發出了興奮的叫喊聲,一些人甚至直接跪倒在地,捧起地上的沙子,高高舉起,讓沙子隨著海風一同飄走,嘴裡說道:「媽祖保佑,讓我能夠活著登島,等我回到家鄉一定要給媽祖進貢各種好吃的。」
水兵們一陣吵鬧的同時,副將黃安走到了施琅身邊,他對施琅說道:「提督大人,這塊土地還沒有名字,您看我們要對此地取什麽名?」
施琅陷入了思考,他很想以自己的名字取名,但最終還是否決了這個想法,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一個操著泉州腔的水兵喊道:「提督大人,此地為極南之地,若是按陛下的地圖來看,往南再無島嶼,何不稱為絕島?」
「絕島,不錯!」其他人跟著附和起來,「南端最末之島,絕島名副其實!」
聽著水兵們的喊聲,施琅面露微笑,他點了點頭,道:「那便稱為絕島吧,待我報與朝廷,請陛下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