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朱濤，昨晚死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就死在沈軒家的牆頭上。”

“他號稱塞北第一刀，沒想到連沈軒的家門都沒進。”

“……”

洛霞鎮。

悅來酒家。

多了很多生面孔。

這些人都有武器在身，一看就知是江湖人。

他們三五成群坐在一起。

小聲議論著關於刀客朱濤的事。

“有高手。”

“沈軒家裡一定有高手。”

“說不定沈軒本人就是高手，也許他不是個只會讀書的文人。”

“我聽說沈軒之前就是個酸書生，今年縣試一篇文章讓聖上賞識，直接提成了舉人。”

“深藏不露。”

“有可能他真是個高手。”

“不然呢！沈軒揪出劉江，又滅了山匪，沒有兩把刷子能乾成這事！”

“一萬兩黃金，就算沈家是龍潭龍穴，也要去闖一闖！”

“……”

議論之聲雖小，卻也落進了坐在角落裡芸娘的耳中。

將一塊碎銀壓在桌角。

芸娘起身離開。

回到花滿樓，讓丫頭備下轎子，直接去沈家寨。

沈家寨。

一如既往的平靜。

像是啥都沒有發生過。

村人下地乾活，女人在家做女工，孩子追著連蛋的狗滿街跑。

沈軒家裡，昨天晚上死了一個人。

這件事並沒有大肆宣揚。

有衙役在，早就處理好了。

沒人知道那家夥是塞北第一刀，更沒有人知道他是刀客朱濤。

都是莊稼人。

江湖中事，了解甚少。

只有欒城坐在樹上，一臉的鬱悶。

他看清了朱濤的臉，也知道朱濤在江湖中小有名氣，雖然沒有交過手，但朱濤憑著一把刀縱橫塞北，倒也鮮遇敵手。

這樣一個刀客，居然被門房李重九給當鳥射死了。

不光是欒城鬱悶，怕是朱濤本人都死不瞑目。

他做夢也不會想到，會死在一個骨頭要散架的老頭子手裡。

李重九立了大功。

沈軒特意在前院擺下一桌豐盛的酒席。

“老李，你上座。”沈軒已經不用坐輪椅了。

“我坐哪裡都行！”李重九還是哆哆嗦嗦的樣子，只要有酒，讓他蹲在地上都行。

“上座吧，昨晚你一箭射了刺客，算是立了大功，銀子就不賞你了。”沈軒手頭有點緊。

“銀子不重要，有酒就行。”李重九瞪著昏黃了老眼，瞅了半天說道:“上座在哪裡?”

這……

樹上的欒城都看不下去了。

一個連上座都找不到的老頭子，居然把朱濤一箭貫喉。

這比遭雷劈的幾率還小。

“欒城，下來吃飯吧。”沈軒扶著李重九落座，又招呼樹上的欒城。

微風輕過，欒城瀟灑落地，旋身之間便已坐在了椅子上。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

利落的不得了。

“大家都到齊了，開吃吧。”沈軒說道。

欒城依舊一言不發。

“昨晚你都沒有發現有人來了，還是老李發現的。”沈軒對欒城說道。

欒城喝了一杯酒，嘴巴動了動，想說點什麽，終是沒有開口。

昨晚他發現了朱濤。

本想動手。

卻讓李重九搶了先。

那一箭似流星般刷過，欒城回想李重九射出的弩箭，他從未見過世間有如此之快的箭。

捫心自問，如果那隻箭是射向他欒城，他也未必能躲的過。

剛剛開始吃飯，芸娘就來了。

李重九看到大門處有人走進來，他顫抖著起身，對沈軒說道:“舉人老爺，

有位姑娘求見。”“喝酒也忘不了你門房的身份。”沈軒他們都笑了起來。

嶽小萍迎過芸娘，請她落座。

又添了碗筷。

“公子，我在悅來酒家看到許多江湖人，他們議論的都是關於你的事。”

“他們都說，你的命值一萬兩黃金。”

“公子你可要小心啊。”

芸娘就是放心不下，所以才特意過來告知沈軒。

“事情有點大了。”沈軒有心理準備，可也沒有想到，蠻族的一紙懸賞令居然引出許多江湖人士。

不就是一萬兩黃金嗎?

“他們至於嗎?”沈軒鬱悶得要死。

欒城喝了三杯酒，又吃了一點菜，之後起身又躍上大樹。

他的舉動讓芸娘很是好奇。

“這人……腦子有問題?”芸娘很小聲的問。

樹上的欒城說道:“我聽得到。”

芸娘扮了鬼臉，好尷尬！

“他是高手，來保護我的，天天拽的要死。”沈軒笑道。

“撲咚！”

大家說著話，沒人注意李重九坐在了地上。

他又喝高了。

沈軒叫人抬他去醒酒。

“沈公子，我聽說昨晚來你家的那個人，他是個高手！他們還說，你家也有高手，直接就把那個刀客給乾掉了。 ”芸娘說道。

沈軒指向四個人抬起的李重九，說道:“這就是我家的高手，昨晚就是他把那個刀客給乾掉的。”

“這……”

芸娘很難相信，一個爛醉如泥的老人，能斬殺高手。

“真的是他。”嶽小萍說道:“芸娘，我家相公沒有做過壞事，為什麽那些人都來針對我家相公?”

“沒做過壞事，卻得罪了壞人。”沈軒回答。

直到現在，所有人都認為，李重九是瞎貓逮到死耗子，誤打誤撞射死了朱濤。

“欒城，今晚可能還有人要來，你得小心些了。”沈軒對樹上的欒城說。

欒城淡淡然回答道:“我在，劍在，你便健在。”

飯後，芸娘要回花滿樓。

沈軒叫住了她，領她去了書房。

“我這幾日又寫了幾首詞，煩請姑娘回去譜曲談唱。”

芸娘喜不自勝。

她知道沈軒所寫之詞都是極好的。

憑著沈軒所寫之詞，芸娘現在的身價節節高升。

收起幾紙詞。

看到桌角的一撂紙，芸娘不由得被吸引，她滿眼好奇的問道:“公子，那是什麽?難不成都是公子所作之詞?”

“那是我寫的小說，剛寫了兩章。”

“小說?”

“就是故事。”

“公子能否讓妾身拿回去觀看?”

“這東西寫的慢，我怕姑娘不小心掉了幾頁，不如姑娘就在我這裡看，一樣的清靜。”

芸娘欣然同意。

坐於沈軒的椅子上，開始翻看《紅樓夢》。

一經閱覽，芸娘便愛不釋手。

她一氣讀完，抬頭窗外已經暮色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