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罪~”卡羅曼展開歌喉,“我屈從於一股我無法反抗的力量,它令我沉淪,令我懦弱,墮入無邊的黑暗,最終犯下無法原諒的錯誤~
“我知道,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晚了,已經太晚了~我的雙手已經沾滿了摯友的鮮血,無法再回頭,哦看看我都幹了些什麽,我該怎麽面對他的女兒和兒子?”
提摩西不愧是大師,哪怕只有不到一天時間創作劇本,他的台詞也寫的挺扇情,讓台下不少觀眾聽的拳頭都硬了起來。
而且眼前這個被尹蕾亞硬塞進來的關系戶,表現的也超出了提摩西的預期。
雖然在技巧方面一塌湖塗,但是感情卻是意外的充沛,代入感還挺強的,就好像是卡羅曼本人在這裡一樣。
雙方之前只和練過一次,提摩西沒想到最終的效果竟然還不錯,另外對方身上的道具看著也挺精細的,尤其那耳朵,和維爾家族瞧著一模一樣。
是的,戲班班主就是這麽安慰自己的,雖然他已經猜到了某種可能,但是他並沒有和少女點破……這種時候還是裝傻比較好,今天這場戲的水太深了,提摩西不想給自己再找麻煩。
卡羅曼其實唱到後面有點跑調了,可配合他那悲痛欲絕的表情,卻是正好被觀眾們解讀為情緒的絕妙把控,甚至還有人鼓掌叫好。
而卡羅曼聽到掌聲似乎也得到了一些鼓勵,挺起胸膛,又接著唱道,“不能再逃避了,我不能再逃避了~我需要懺悔,需要贖罪!我要大聲說出那人的名字!直面我的心魔。”
卡羅曼一邊唱著一邊抬起頭,望向台下,那個端坐在正中央的身影。
雙方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
卡羅曼的心臟猛地一縮,沒有想象中的火星交錯,他只在那人的眼中看到一絲嘲諷之色。
橡子堡的主人心中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之後他的目光越過那人的肩膀,在那人的身後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那是他唯一的兒子雨果,而在雨果的身邊,則坐著一位打扮的頗為豔麗的貴婦人,那貴婦人看到卡羅曼向這邊望來,還衝他微笑著招了招手。
至於她身邊的雨果,則是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樣子,根本不敢看向台上自己的父親。
似乎感受到了雨果的不安,那貴婦人又主動往他的身邊靠了靠,雨果低下的頭幾乎快碰到那貴婦人的前胸了。
卡羅曼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腳下也跟著踉蹌了幾步,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台下。
人群也為他這敬業的表演送上又一次掌聲,還有人叫道,“快,快說啊,是誰指使的你!”
卡羅曼卻是如鯁在喉一般,幾次張開嘴巴,卻都無法發出聲音。
幕後舉著提詞器的人把手都快揮斷了,可是卡羅曼就像沒有看到一樣,整個人宛若行屍走肉。
提摩西的在後台急的都要轉圈圈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作為這出戲的創作者,戲班班主比其他人都要早看出卡羅曼舉止的異常。
然而由於他本身飾演的角色和他眼下的狀態非常相似,導致台下大部分觀眾都沒看出來他的表演已經脫離了劇本,可他再這麽呆立下去,遲早會露餡兒的。
到時候這場戲就徹底砸了!跟著一起砸了的還有愛與蜂蜜酒的招牌。
一想到之後會發生的事情,提摩西就忍不住眼前一黑,可就在他快要急暈過去的時候,卡羅曼卻是終於又動了。
再次開口唱道,“事到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逝者已逝,吾唯有一死方能謝罪!”
唱完最後一個字,卡羅曼舉起了手中的長劍,狠狠斬向了自己的脖子,劍刃切開了他的頸動脈,血漿從他的傷口處噴湧而出,就好像是一道噴泉。
而卡羅曼的身子晃了晃,他似乎還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兒子,可是不等他轉過腦袋,已經重重摔倒在舞台上,失去了呼吸。
目睹了這一幕驚人的變故,在場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許久都沒有人出聲,也沒有人有任何動作,就如同被定格了一般。
最先反應過來的反倒是之前差點沒急暈過去的提摩西,他衝操縱幕布的年輕學徒瘋狂打著手勢,要他先把大幕拉上,結束這一個小節。
而等幕布閉合,又是提摩西第一個衝上去,使吃奶的力氣,連拖帶拽,將血泊中的屍體給拉下台去。
有膽子比較小的女演員這時已經忍不住哭出聲來了,但她才剛發出啜泣,就受到戲班班主的訓斥,“不許哭!”
提摩西現在渾身染血,眼神凶惡,讓他看起來就仿佛一隻嗜血的怪物一般,再加上他身為班主積攢下的威望,使得沒有一個人敢和他對視。
“都不許哭,給我繼續演!”提摩西冷冷道。
“可是……背叛者已經死了。”有演員小聲道。
“沒關系,反正接下來幾幕都沒有他的戲份,一直到結尾他才會再登場,我們只要把結尾改了就行了,這事兒我來做。”
提摩西說完頓了頓,又對幾個打雜的學徒道,“還愣著幹嘛,去把血跡給我擦了!”
“真,真要演?”有人咽了口口水。
“廢話,外面那麽多人等著呢。”提摩西道,“都好好演,誰也別再給我出岔子,快快,趕緊給我動起來,你們這些懶蛋!”
眾演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敢違背戲班班主的命令。
誰都知道在愛與蜂蜜酒,提摩西就是唯一的暴君,因此短暫的慌亂後眾人再次忙碌了起來,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而另一邊的李俞也專門插了一段音樂,為戲班爭取到了更多的時間。
等到大幕再次拉開,扮演加百列的演員登場,抱著一顆大龍蛋鬼鬼祟祟的四處轉悠,接著唱起了他的陰謀。
而下面的觀眾則依舊沉默著,似乎還在消化先前發生的一切。
他們本來都以為自己剛剛目睹了一樁命桉,然而愛與蜂蜜酒現在的反應又讓他們懷疑起他們的判斷來。
難不成那只是一出早就編排好的演出,只是太逼真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