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俞將妮可等人先送回家,隨後帶著克拉拉跟約爾迪一起返回茶杯堡,還沒進門就感受到了一股緊張感。
守門的衛兵比他離開前多了將近一倍,而且全都穿戴整齊,手持武器,還有人在城下來回走動巡邏。
見到約爾迪跟李俞後也沒有立刻放行,而是先詢問了他們幾個問題,然後有人回去稟報。
過了一會兒,裘德從裡面走出來才將他們給帶了進去。
李俞問,“怎麽沒看見阿爾弗雷德?”
原先負責城堡防衛工作的哈維爾騎士撂擔子不乾回家養老了,於是阿爾弗雷德就暫時承擔起了這部分職責,平日裡經常能看到老騎士在城牆上四處巡視。
裘德道,“事發後阿爾弗雷德在第一時間趕到了伊蕾婭身邊,之後就寸步不離,保護起那隻摳門兔子來。”
“福斯托呢?”
“福斯托總管嫌疑不小,這會兒在自己的房間裡一個人待著。”
李俞又環顧了一圈四周,發現商店老板、馬廄的馬夫,還有之前水井邊的一些仆役也都消失不見了。
而這一次不等他發問,裘德便搶答道,“其他人都被集中到城堡二樓的大廳裡了,正在一個個排除嫌疑,對了,伊蕾婭也在那裡。”
李俞聞言沒再多問什麽,也上到了二樓。
原本還算寬敞的大廳裡,這會兒卻是已經擠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充斥著各種汗臭、腳臭,甚至還有馬糞的味道。
兔子小姐板著臉,坐在一張長木桌後,身披盔甲,手按長劍的老騎士站在她的身旁,目光炯炯的掃視著面前的人群,他的扈從,一個叫托馬斯的男人則立在少女另一側。
兩人將兔子小姐一左一右護衛在中間,另外還有一隊衛兵在維持秩序。
實際上不只是城堡裡的傭人與雜役以及因為各種原因滯留在此的人,阿裡亞斯家族的眾人,伊蕾婭的血親們此刻也都在大廳中。
不過和平民、仆從不同,他們倒是還有椅子可以坐,只是很多人臉上的神色卻不怎麽好看。
尤其是伊蕾婭的曾祖母奧納,臉上更是鐵青一片。
少女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將他們一起叫到這裡,擺明了是不信任他們,再聯系伊蕾婭奪回茶杯堡後發生的種種事情。
少女那晚雖然將他們恭敬的迎回到了城堡中,然後之後卻以旅途勞頓為由,強製他們繼續休息,等於是變相剝奪了他們手中的權力。
之後不顧投降和背主的汙點又火速提拔了金蛇還有紫雀花等一乾騎士,填補空缺。
此舉令人心寒。
紅獅帝國的貴族傳統向來都是以家族為重,因為這世上很少有關系會比血緣更加牢固。
在危急關頭,你的手下或許會背叛你,你的朋友或許會拋下你,盟友也可能棄你而去,唯有家人才會對你不離不棄,是你永遠的依靠。
所以各大家族中的要緊位置向來都是由自家人所把持,伊蕾婭現在的做法對他們來說已經幾乎是一種羞辱了。
而如今城堡內出現刺客,少女卻是沒忘了自己的這些親人們,把他們也給喊來一起接受調查,這舉動勢必會讓更多人心生不滿。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更令他們生氣的還在後面。
伊蕾婭在看到李俞後眼睛就是一亮,神色也緩和了很多,好像還松了口氣,對李俞招手道,“你回來了?快,這邊坐!”
少女一邊說一邊還指了指自己身邊空著的位置,
不遠處她的姨夫,一個身材有些虛胖,不停擦汗的男人頓時就忍不住了,開口道,“為什麽?他為什麽不用接受盤問?” “因為事發的時候梅林不在城堡裡啊,姨夫。”兔子小姐解釋道。
這理由倒是讓人無法反駁。
然而誰都知道這並不是主要原因,否則伊蕾婭只要讓這個黑服異邦人站在一邊,或者繼續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就好。
在意識到城堡裡可能潛入刺客後,伊蕾婭先是叫來守護騎士保護自己,隨後便從城堡外召來了紫雀花騎士,要後者帶人去找李俞,交代紫雀花騎士務必要保證李俞的安全。
這待遇她的那些血親們,沒一個能享受到。
除了曾祖母那裡少女派人去問了嘴有沒有遇到什麽危險外,剩下的人就是直接被請到大廳來。
說是請,但實際上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伊蕾婭的曾祖母奧娜冷冷道, “我這一下午都在自己的房間,根本沒出來過,你又為什麽懷疑我?”
“我沒有懷疑您,曾祖母,我不是一早就跟您說您只要待在屋子裡,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來處理的嗎。”少女無辜道,“是您非要過來這邊看一看。”
“我要是不過來,親眼看著你,還不知道你會對自己的家人做出什麽事情來呢。”
“我又不是瓦內莎那個瘋子,怎麽會傷害自己的族人。”伊蕾婭道,“您完全不必擔心,我把大家叫來只是想問幾句話。畢竟城堡裡潛入刺客,也不是我一個人身處危險中,相信大家和我一樣,也都希望能早點抓住刺客吧。”
少女最後那句話有些意味深長。
每一位阿裡亞斯家族的成員都聽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盧西奧脹紅了臉,這位一向和氣的老好人難得也生出了火氣來,提高音量道,“你是在懷疑我們和瓦內莎還有布蘭卡是一夥的,故意把刺客放進來?”
“我可沒這麽說。”兔子小姐撇了撇嘴。
她也想起了之前李俞跟她分析過的,家族中不少人在投票開始之前就已經知道她輸定了。
所以這次城堡裡出現刺客,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懷疑自己這票親人中有人和瓦內莎勾結,意圖乾掉自己這個正牌領主,把布蘭卡再迎回來。
當然,這樣的話是不能放在明面說,至少證據確鑿前是不能這麽說的。
因此伊蕾婭否認過後也沒再多說什麽,她又望向了李俞,卻聽後者道,“你繼續吧,我在一邊旁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