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俞將布道的時間放在每個星期五的下午,一來可以逐漸形成慣例,二來這樣也方便信徒們安排自己每周的生活。
但是不管再怎麽安排,總還是會有人到時抽不出身來,比如負責守衛的人,要盯著磚窯的人等等。
而且李俞自己也不是每個周五都在。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他采用了靈活多樣的教學手段。
比如提前錄製好課件,這樣等到需要的時候就可以反覆播放。
不過李俞自帶的翻譯功能更像是一種精神干涉,一旦他本人不在,單純的記錄下影像或是聲音,並不能再令不同種族,不同語系的人輕松理解。
但這問題要解決起來也很簡單,錄視頻的時候只要搭配個翻譯就行了。
李俞說一句,翻譯說一句。
目前的話暫時只有蜥蜴人版的,至於菲茲威廉等人,可以由懂通用語的蜥蜴人進行二次翻譯,等未來信徒再多一些,李俞會再出一個通用語版的。
蜥蜴人們第一次通過多媒體上課的時候也沒比阿黛爾好到哪裡去。
還以為李俞被那張白色幕布給吸進去了,甚至打算組織人手衝進去解救他們的先知,不過幾次後就逐漸習以為常了,然而這卻是女祭司人生頭一遭上網課。
阿黛爾看著白布上那道身影簡直驚駭莫名!
此時的她終於能明白伊蕾婭為什麽要阻止她前來這裡了,因為這地方的一切都太詭異了。
在平靜的表面下潛藏著一種扭曲常理的瘋狂!
難怪這些蜥蜴人還有先前她遇到的那個少女都對星期六擁有迷一般的狂熱信仰,也難怪教會對這個只有一千多名信徒的小教團如此警惕。
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女祭司的理解,對未知的恐懼使她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起來。
她不敢再在這裡繼續待下去。
猛地一用力,就從那個蜥蜴人的肩膀上跳了下去,之後趁著對方沒反應過來,拔腿狂奔,逃出了那間石屋。
阿黛爾想要一口氣跑回茶杯堡去,遠離這裡的一切。
最好是能直接坐馬車返回教會,然而跑出幾步後想到自己身上所肩負的使命,她的腳步又慢了下來。
臉上的神色數變。
這是教會布置給她的第一件差事,同時也是一次考驗。
以她的年齡和出身,其實不該這麽早就當上祭司的,然而她的老師瑪蒂娜大祭司非常看好她,力排眾議,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將她加入到今年的新晉祭司名單中。
若是就這麽落荒而逃,一定會讓老師她失望吧。
而且教會裡之後肯定也會有不少針對她的其他閑言碎語……這些都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阿黛爾還曾答應過自己的好友,說永遠不會放棄她,要讓她重新回到女神的光輝下。
可是看到困難和危險就狼狽逃跑的自己又怎麽能實現曾經的這份承諾呢?
還有生活在綠野上的這些琵西雅的信徒們,如果知道連祭司都被嚇跑了,他們又該陷入何等的恐慌中?
想到這裡,女祭司終於停下了腳步。
向茶杯堡的方向望了一眼,又看了看身後的村落。
最終一咬牙,拐了回去。
這對向來膽小的阿黛爾來說無疑是一次壯舉,然而這差不多也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女祭司是無論如何也沒有勇氣再回到那間石屋裡。
實際上接下來的五天時間她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動物一樣,
一直縮在那座紅磚房裡再不願踏出半步。 本來說要打探情報也就此作罷了。
這可苦了小侍女了,除了戒律上規定休息的兩天,之後的三天天天被無所事事的女祭司拉著補習通用語。
導致她的學習任務嚴重超前,整個人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好在第七日結束休假的李俞終於又回到了雙休教的屬地,也見到了前來拜訪的阿黛爾。
後者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自信與從容,看向李俞的目光躲躲閃閃的。
女祭司也不想這樣,只是一看到那張面孔,就不由自主的回憶起那日石屋中對方只有半截身子,在白布上的可怕畫面。
但她還是結結巴巴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你說銀月教會想和我比一比醫術?”李俞揚了揚眉毛,神色古怪道。
“不,不是銀月教會,是……是我和你。”阿黛爾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膝蓋輕聲道。
“你的醫術很厲害嗎?”
“沒有,沒有,我的醫術在教會裡根本排不上號。”女祭司很誠實。
“那你還來挑戰我?”
“呃……”阿黛爾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按照原先的準備,她這個時候應該說我有女神的幫助,對付你足夠了。
但是在見識過那間石屋裡的東西後, 這話她就有點說不出口了。
李俞倒是沒糾結這個問題,只是繼續問道,“我們在哪裡比試?是私下還是……”
“如果可以的話,我,我希望能將比試的結果公開。”女祭司大著膽子道,“地點的話,就在茶杯堡吧。”
“公開嗎……可以啊,我這邊沒什麽問題。”
阿黛爾完全沒想到李俞會答應的這麽爽快,臉上不由也浮現出一抹驚喜之色,“既然地點我已經說過了,那時間理應由你來定。”
“那就六天后吧,你方便嗎?”
女祭司想了想,點頭,“行,就六天后。”
說完她似乎怕李俞反悔,又偷看了一眼後者,結果發現李俞正好也在望向她,那雙平靜的眼眸就像是要將她內心中潛藏的秘密全都看透了一般。
阿黛爾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在臉上強擠出一個笑容來,“唔,我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就不打擾梅林先知你了。”
“沒什麽打擾的,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還要感謝你教瑪麗學習通用語。”李俞道,“她這幾天掌握的詞匯比她之前半個月都多,看來我先前給她布置的功課還是太少了。”
小侍女聞言有苦說不出,她不能反抗李俞,只能將怨念都匯聚到女祭司的身上,令阿黛爾感覺如芒在背,擔心自己再待下去,就該有血光之災了。
天還沒亮便從雙休教的屬地上離開了。
李俞則望著遠去的馬車,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