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吧,顧昕也曾經碰到過皇上的耳朵。
兩個人常睡一張床,總會有你碰著我,我蹭著你的時候。
顧昕還記得,皇上的耳朵嘛,有點涼涼的,還滑滑的,象玉雕。但是玉是硬的,耳朵沒有那麽硬。
現在她看著皇上的耳朵紅紅的,一心好奇——皇上的耳朵現在不會還是涼的吧?是溫的?還是熱的?會不會比上次她觸碰到的時候要軟一點?
皇上坐在榻邊,顧昕就趴在枕頭上,偷偷瞄他的背影。
皇上總是吃得不多,可是從早到晚那麽忙,身上不怎麽長肉啊……顧昕伸出兩隻手,悄悄比了一下皇上的腰圍。
嘖,腰好象比她也粗不了多少。
等皇上要轉身,顧昕趕緊縮回手,裝作十分老實,“我很困了我想睡”的樣子。
皇上掀開被子,在外側躺了下來。
天冷了兩人各自一個被窩,起碼晚上躺下的時候是這樣的,一人一邊,各不相擾。
但是吧,顧昕有時候一覺醒來,常常發現自己沒待在原處。她的睡姿相當自由肆意,好多時候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床的中間,甚至有時候睡在本應該是皇上的那個枕頭上。
但是吧,她總是睡得香,起得晚,皇上又總是起得很早,她睜開眼的時候,皇上早走了。
顧昕側過頭,聽著皇上平穩勻淨的呼吸聲。借著帳子縫隙裡透進來的一縷光,顧昕可以看見他的手臂放在被子外頭,手指修長。
離得這樣近,顧昕可以清楚聞見他身上今天淡淡的松柏的氣息,嗯,和往常不同的是,還混了一絲酒香。也許是她自己身上的酒氣。
顧昕止不住心中的好奇。
到底他的耳朵是不是熱的?會不會變軟了?
顧昕的手悄悄伸過去,裝不經意狀,輕輕蹭了一下他的耳朵邊緣。
呃……可能是太緊張,就蹭了這麽一下,根本什麽也沒感覺到嘛。
就是,指尖覺得微微有點兒癢。至於什麽軟不軟,熱不熱的,沒感覺出來。
顧昕整個人往右蹭了蹭,手指蠢蠢欲動,打算再來一次。
“你不困嗎?”
伸出去的手指僵在半途,顧昕小聲解釋:“困了,困了。”
皇上微欠起身,替她把被子拉高一些:“別著涼。”
她一點都不涼好嗎?屋裡那麽熱,喝下去的酒也熱,她都悄悄把腳伸到被子外頭了。
再次躺平了,顧昕還是惦記那紅紅的耳朵。她安靜了片刻,忍不住又側轉頭去看他。
結果皇上居然也睜著眼的,四目相對,顧昕有一絲羞窘,但是心裡更象揣了隻小兔子,拳打腳踢,躍躍欲試想做點兒什麽。
不等皇上開口,顧昕惡人先靠狀:“你不睡覺看我做什麽?”
皇上的目光微微下移,顧昕那隻又伸出來的手來不及藏,索性也不藏了,她直接伸手去摸了一下皇上的耳朵。
不但摸,她甚至還膽大包天的捏了兩下。
確實是熱的,和上次全然不同。上次她覺得自己象是碰到了一件玉器,溫潤微涼。但這次是熱的。
皇上握住了她的手腕。
嗯,不光耳朵是熱的,皇上的手也是熱的。
帳子裡一片昏暗,但是習慣了之後,顧昕還是能看清皇上的面容。他的眉毛生得很好看,眼睛總是清朗而安靜,象是深沉的湖水。
“別胡鬧。”
顧昕也小聲說:“不是胡鬧。”她的手不但沒松開,甚至還輕輕撚了一下他的耳垂。
很軟。
皇上索性把她整隻手掌都握在自己手中:“你……或許將來會後悔。”
顧昕覺得他這句話很怪:“或許將來後悔?將來的事情誰說得準?”
這句話多奇怪啊。
將來會不會後悔,顧昕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現在就挺後悔的。
和他這樣親近的感覺,又陌生,又奇妙,顧昕有點兒後悔為什麽現在才出手。
她早就該出手了啊。
顧昕老實不客氣的扯開他的被子,然後自己朝前蹭啊蹭,一直到兩個人裹在一床被子裡,中間沒有任何間隙了才停下。
唔,原來皇上不止耳朵熱,他身上更熱。
顧昕身上也熱。
分不清楚是誰的心跳聲,一下接一下,怦怦,怦怦,跳得那麽快。
外頭風雪聲一陣緊似一陣,顧昕想起了晚上喝的酒,那個酒叫什麽來著?
好象是,醉香春?
那酒甜甜的,裡面似乎浸過許多不知道名字的花,在雪夜裡悄悄的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