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來。”
顧昕笑著說:“有陣子沒見她了,我還真有些惦記。”
香珠也笑了,把那張貼子放在了盒子最上頭:“娘娘說的是。”
是該讓顧夫人來,讓她好好看看娘娘現在的風光。
“對了娘娘,顧夫人的女兒是什麽樣子?”
“嗯,我跟她們其實也不算熟。”顧昕說:“在顧家的時候,一個月裡也難得見那麽一兩次面。不過就我看來,顧琇和顧夫人有一點很象。”
香珠好奇的問:“哪一點象?長得象嗎?還是她的性子和顧夫人象?”
要是性子象,那這姑娘可就糟糕了。不,應該說這姑娘將來的婆家糟糕了。誰家娶個攪家惹禍的媳婦,那可真是前世不修。
“嗯,她也很想高嫁。”顧昕說:“雖然不太熟,但是這事我看得出來。她平時隻喜歡和身份高,有地位的人來往,著意籠絡交好。但那些官職不如顧尚書的,她也和人家應酬,但那態度就完全不一樣了。”
原來是這點兒和顧夫人象,怪不得都十九了還沒有定下親事,八成是挑來挑去沒有合意的。
“那還有一位顧雪姑娘呢?”
“這個姑娘,有點兒任性,脾氣挺大。”顧昕努力回想:“她和她姐姐三天兩頭的愛吵架,有時候顧夫人的話她也不愛聽,平時喜歡漂亮衣裳首飾,還喜歡玩兒。”
“那聽起來倒象是小孩子脾氣。”
“我覺得她倒比她母親和姐姐好些。”顧昕說起一件以前的事:“我在顧家住著時,顧夫人很不喜歡我,顧琇也是一樣,只是她不象顧夫人那樣什麽都放在臉上,她好歹還是念了幾年書的,比顧夫人會做面子功夫。顧雪比較直率,而且心地並不算壞。有一回她看中了我用樹葉做的書簽,想要,但她不是白佔便宜,拿了她的小首飾小玩意兒來要跟我換。”
香珠更關心另一件事。
“那這姐妹二人,誰長的漂亮呢?”
顧昕笑了:“都算不錯。顧尚書儀表堂堂,顧夫人現在是有年紀了,但看得出來她年輕時候也長的挺漂亮。兩姐妹要是比較起來,顧雪更好看些,大眼睛,櫻桃口,顧琇臉盤生的有些長,沒有她妹妹秀氣可愛。反正明天她們要來的話,你就見著了。”
香珠是預備好了,要好好招待這母女三人的。
第二天顧夫人就帶著兩個女兒進宮來了。
說是來請安,其實顧昕很明白顧夫人是為何而來。
香珠特意讓人將正殿好好布置了,又讓人擺開貴妃應有的排場,垂下珠簾,顧夫人和兩個女兒只能隔著簾子叩見請安。
香珠看的一清二楚,顧夫人跪的心不甘情不願,仿佛受了莫大屈辱一樣。她身後的兩個女兒,靠左邊那個應該是顧琇,右邊的則是顧雪,姐妹倆年紀相差兩歲。
顧琇看起來比她妹妹顯得穩重,但也只是看起來。她從進了會寧宮,就不著痕跡的四下打量,看著殿前石階上的雕花,殿內鋪的地氈,蓮花銅鎏金的燈架。隔著珠簾,她的目光還停留在娘娘寶座的鸞鳳扶手上好一會兒。
她妹妹顧雪也在左右打量,但是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果盤給吸引住了。盤子裡擺的都是貢果,黃澄澄的湄州杏,紅通通的李子,粉嘟嘟的洛郡水蜜桃,不光看著顏色喜人,水果特有的甜熟香氣也讓人垂涎三尺。
母女三人的禮數,倒是數顧琇顯得最標準。顧夫人最敷衍,顧雪看著就不穩重,禮也行的馬馬虎虎。
顧夫人匆匆行了禮就站直身,不等顧昕說賜座,她自己就老實不客氣在左首的椅子上坐下了。
她這麽一坐,顧琇倒顯得有些為難的樣子。
顯然她於宮規比她母親清楚多了。貴妃沒有叫座,她母親這樣做是不合禮數的。但母親都坐下了,她和妹妹站著則更顯得突兀。
顧昕笑著說:“坐下說話吧。”
這話算是給顧琇姐妹解了圍,顧琇道了謝,這才挨著顧夫人坐下了。
“貴妃娘娘看著氣色越來越好了。”
顧夫人能憋出這麽句客套話,實屬不易。
顧昕笑著回了句:“夫人看著氣色也不錯,兩位妹妹也出落得越發好了。”
顧夫人能客套那麽一句就不錯了,她不是個有耐性的人,憋了一肚子的話不吐不快。
“貴妃娘娘,宮中這次選人,聽說最後名單還是娘娘定的?我同娘娘說過的話,娘娘怎麽不照辦呢?”
這話無禮之極,香珠正要喝斥她,顧昕擺了擺手,問顧夫人:“夫人說過什麽話?我不記得了。”
顧夫人眉毛都要豎起來了:“當然是……”
顧琇連忙插了一句:“母親也是關心貴妃,怕娘娘過度操勞。說起來貴妃娘娘進宮也有數月,我們姐妹都很想念娘娘,尤其是雪兒,她三天兩頭的說,想進宮看望娘娘,向娘娘請安呢。”
話題引到了顧雪身上,顧雪聽她姐姐這麽說,居然也就點頭承認了:“宮裡真好看,房子也大,我還聽說貴妃這裡有京裡最漂亮,最名貴的牡丹花,早就想來看看了。”
香珠低下頭,嘴唇抿著。
這個顧雪果然和娘娘說的一樣,看起來就是嬌慣著長大的,說話直,沒她姐姐那麽多心眼兒。
顧雪是心裡想什麽嘴上就說什麽,顧夫人卻把話又扯回原處:“是啊,娘娘一個人在宮裡寂寞,她們姐妹進宮來跟你作個伴,平時也有個可以說話的人,這明明是好事,上回我也同娘娘說了,可娘娘一點都不上心。宮裡這次進了好幾百人,卻不肯照應提攜一下自家人。”
都不用顧昕開口,香珠就說:“顧夫人,這次宮中只是進了些執役的宮女,進來就要學宮規,學伺候人的。新進來的宮女十幾個人住一間屋子,學不好規矩姑姑是可以打罵的。”
顧夫人臉拉得長長的:“這怎麽能一樣?那些是外人,我們可是一家子親戚,琇兒和雪兒都是娘娘的妹妹,怎麽能和下賤的奴婢一樣。”
香珠臉色一點都沒變,仿佛沒聽到顧夫人嘴裡吐出的惡毒言語。顧琇卻知道這個宮女不能輕易得罪,連忙打圓場:“母親前些日子特意請了宮裡出去的姑姑替我和妹妹教導規矩,只可惜時日短,我們隻學了些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