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崔道士和紫薇殿失火這事兒肯定脫不了乾系,顧昕雖然沒想起來最後這火是怎麽放的,但崔道士配了不少藥她可知道,她還經手了呢。說真的,放倒百八十人不成問題。
他們住在宮裡可不是白住的,崔道士還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他知道宮裡人吃的水大多從宮外運來,宮裡的井打的水,多半是不能吃的,只能用來灑掃清洗。而這些水想動點什麽手腳簡直太容易了。
哪怕不在水裡動手腳,崔道士還有一招。他配的藥又不止一種,不光有下在水裡的,還有可以燒的。放在蠟燭上,或是燈籠上頭,火一燒,煙一飄出來,那就嘿嘿嘿……
不過崔道士自己也說,這辦法不如把藥下在水裡好用。畢竟下在水中好控制用量和范圍,但煙一燒起來,就不大容易受人控制了,比如屋子大小,窗子是開著還是關著,這人在屋裡待了多長時間,這些都沒有辦法一一控制。
但是顧昕也多了個心眼,她沒告訴皇上崔道士配這些藥,以及他可能和紫薇殿失火之間的必然關系。
畢竟……皇上雖然不待見先帝,可是要是知道失火的事是崔道士所為,也許他還會不悅?說不定還會對崔道士心生芥蒂——畢竟放著這麽個危險人物不管不問,似乎不是宮中的一慣作風。
這只是顧昕的猜想,她覺得以皇上的性格品行不至於如此。但是萬一呢?她不能拿崔道士的安危冒險吧?
至於崔道士的下落,顧昕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一個大概的離開中原去了海外的消息,海外可大著呢,茫茫大海,倒不怕會因此有人去找他的麻煩。
皇上看折子的時候,顧昕繼續和宮人們一起挑花樣子。
厚厚的一大本子,香珠她們都可喜歡了。顧昕挑完了之後,這本樣子也就留在香珠她們這裡。以前的繡花樣子來來去去的都是那幾樣,早就膩煩了,這些新的,別致的花樣子,送來的正是時候。
香珠看中了一個桃花的,說要給顧昕繡在帕子上。香雲看中了一打蝴蝶的,說回頭得空要繡十二個荷包,把這些蝴蝶花樣全用上。
要顧昕自己說,她更喜歡其中一個貓兒撲球的花樣,那貓兒很是靈動,但是一來她沒想好繡個什麽物件,桌屏炕屏這些她都有不少了,繡帕子的話,這麽精致的圖又覺得被白白浪費了。再說,這圖好看,繡起來可不容易。這貓繡起來可比花草要難得多,那眼睛要是繡不好,這貓就變成了呆貓。還有那身上的毛發,哎喲喲,要繡得根根分明,做起來能瑣碎死。
顧昕想了想,還是別給香珠她們額外找事了。針紡那邊肯定有精擅女紅的人能做這個,可是顧昕覺得自己不缺這麽一兩樣繡件,這麽費眼的東西,還是算了吧。
於是這一頁就被她翻過去了。
“娘娘快瞧,這個好不好?”
香露挑出來的是一副石榴,紅通通,沉甸甸的大石榴裂了個口,裡面的石榴籽象瑪瑙一樣。
石榴多子,而且相比其他水果,石榴不那麽嬌氣,好成活,所以一向被視為多子多福的吉兆。
而且這個石榴畫得不是那麽端正圓滾,有點歪,反而看著比那種滾圓滾圓的看著更生動更可愛。
“嗯,挺好的。”
香露喜孜孜的把這一頁做個記號:“那回頭奴婢把這個做出來,這個圖不大不小正合適,做個荷包也行,繡在肚兜上也行。”
肚兜……
顧昕不知道想到什麽,臉微微有些發熱:“繡個荷包就行了。”
她冬天常佩的荷包是個杏黃緞子的素荷包,除了收邊和邊角的一點裝飾雲紋,別的什麽也沒有繡。而且這個荷包用了一冬天,也確實有些舊了。春天的話……顧昕覺得這個石榴的倒是不怎麽合適。春天的花兒多,她指著一張梨花的圖樣:“這個也繡個荷包。”
香珠笑著應了,說:“回頭描樣子的時候要小心些,別給描走了樣。”
雖然宮女裡讀書識字的不多,但是每人都有紙、筆,收藏著各自偏愛的花樣兒。宮女雖然著裝打扮都要按宮規來,但是自己繡個荷包、繡個帕子或者鞋面兒的時候,還是願意挑自己喜歡的花樣兒的。香珠就有一條繡了杏花的手帕,繡的很用心,她把帕子墊在自己屋子抽屜的下頭,時時打開抽屜看一看過過癮,可舍不得真拿出來日常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