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顧昕挺無語的。
知道就知道唄……不過他這麽快趕回來,顧昕覺得心裡也似乎打翻蜜罐子,甜甜的,酥酥的,稠稠的,這蜜淌得到處都是,整顆心都給浸透了。
這會兒顧昕才發現,她也是高興的。
剛才可能是得到喜訊太突然,還沒來得及要高興。或許是,這事兒不是她一個人的事兒,所以見著他之後,喜勁兒才終於都擴散開來了。
“是真的嗎?”
顧昕有點好笑的看他一眼。
這不是傻話嗎?難道她還能作假?
“嗯,是真的。”
顧昕覺得自己的回答也挺傻的。
兩個人都不算笨人,為什麽會在這裡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傻話呢?
顧昕看著皇上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傻裡傻氣的笑容,雖然沒鏡子,但自己臉上的想必也是一樣。
皇上輕聲說:“朕特別高興。”頓了下,又重複:“特別高興。”
香珠很有眼色的帶著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殿門也輕輕闔上。
就從聽到喜訊到現在,她臉上的笑就沒停過,這會兒覺得臉都要笑酸了,趕緊用手揉揉。
其實笑酸了臉的不止她,會寧宮裡聽說這消息的都是一樣。
這還不是喜事,那什麽才是喜事?
趙良在外面兜了一圈兒回來,沒想到就聽到這麽事,摘了帽子摸了摸脖子,又摸了摸腦門,香珠瞅見他在那兒發呆,抬手招呼他過來。
“你早上去做什麽了?”
“也沒做什麽,就是出去一趟。”趙良低聲說:“今天宮裡少了不少熟人。”
香珠一下子就從暈陶陶的狂喜中清醒過來:“都有誰?”
“褚懷忠出手太快了,相太監那一系的人差不多全軍覆沒,一個都沒剩,現在多半都在刑室。萬壽殿那邊陳太監祝太監,還有伺候劉太妃的那些人,一個都沒能跑得了。另外,我看見王侍衛他們都不在宮裡,可能宮外頭也要抓人。”
香珠這下是真意外了。
宮裡必然要清理一大批人,這個香珠猜得到。
但還牽扯到宮外頭的人……這個她可就兩眼一抹黑了。
其實趙良知道的也不算很多,他畢竟年輕,貴妃得寵,他跟著得勢,這段時間也不算長。以前宮裡的很多事兒,還有宮外頭的不少事兒,他其實不清楚。
這也是趙良為之日夜不安的事。
雖然娘娘覺得他辦事還算周到,沒有要把他換掉的念頭,但是趙良自己知道自己的短處。
就象現在,他模糊的猜到個幾分,可是具體的消息,他這兒是一點兒都沒有啊。
褚懷忠那老狐狸嘴緊得很,趙良這麽長時間也沒撬出點有用的東西來。至於宮裡的旁人,趙良防他們還來不及。
“據我所知,劉太妃這幾年裡還能讓別人討好她,也不光是因為她得寵時提拔過、籠絡過那些人。”
畢竟宮裡人人都會見風使,拜高踩低,過去的一點兒小恩惠算得了什麽?誰認?實實在在的眼前好處才是真的。
但是包括相太監那麽多人在內,劉太妃還能使喚得動這些人,她手裡可能有這些人的把柄,又或是旁的東西,能使人忌憚她,哪怕她已經風光不在的今天還肯賣她情面。
但這種東西,是雙刃劍。一面是挾製別人的利器,一面也是隨時可能回頭反噬自己的毒蛇。
這事兒不僅牽扯到宮裡人,居然還牽扯到宮外的人。
劉太妃的死,象是捅破了一層窗戶紙,皇上這次雷厲風行,看樣子是決定要把這些人連根拔起。
“還有,有人說先帝駕崩前隻寵信劉太妃一個人……悄悄給她留了東西。
”香珠眼裡那一瞬間的驚惶趙良看得清楚。
他剛聽說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感覺,心好象被人使勁兒揪了一下。
先帝可能給劉太妃留下什麽東西?也許是先帝珍愛的私房,可能是些聽命於她的人手,甚至可能是什麽密旨之類的。
劉太妃這事的水太深了。
不光后宮,前朝,連先帝都牽扯進來。
香珠和趙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知道在這樣的事情裡,他倆根本算不了什麽,左右不了事情的走向,能保全自己就不錯了。
當然,如果他倆得以全身而退,那肯定也不是因為他倆有本事,而是他們運氣好,跟了貴妃這麽個靠譜的主子。
劉太妃曾經在宮裡風光一時,相太監、陳太監他們更是盤距多年,這樹大根深,一朝要連根拔起,不知道要帶出多少泥。
就連趙良,他都曾經跟相太監打過交道,也跟陳太監有往來。 在他還沒有到會寧宮當差前,還有段時間給趙銀保趙副總管乾過活兒。
這宮裡頭就是這樣,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就象一張大網,根本扯不清。
而且這些人一朝落難,難免不胡亂攀咬,到時候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被卷入漩渦。
“這些天一定要管好會寧宮的人,別有什麽異動,更別和別處的人有什麽拉拉扯扯。”
趙良也點了頭。
他也擔心這個。誰在宮裡還沒個幫手,沒個舊交?別的不說,香珠曾經一處當差的宮女,現在就有在萬壽殿當差的。
“娘娘有孕是件大喜事……”
兩人心裡不約而同的接了下半句。
只怕不是人人樂見這件喜事。
香珠隔著紗簾看見皇上和娘娘依偎在一處。
高興勁兒一過,她開始擔心了。
宮裡有孕的女子有很多,但是能好端端生下來,再平安把孩子養大的,那就不多了。宮裡似乎總是有花樣百出的天災人禍,意外頻頻,很多孩子都沒有機會被生下來。
香珠在心裡由衷的祝禱。
老天爺一定要保祐貴妃娘娘,讓她一路平平安安的,讓小皇子或是小公主好端端來到這人世。
殿內的兩個人也說到這個問題。
“不知道是男還是女……”顧昕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聽說有的郎中醫術高明,能憑脈相診出男女來。”
皇上在她耳邊輕聲說:“那個不準的。是男是女都好,朕都喜歡。”
顧昕很認真的想了想,如果有兩個小蘿卜頭站在面前,一個梳倆包包頭穿小裙子,一個穿小袍子戴金冠,似乎都很可愛,難以判斷出更喜歡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