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消雪融，春草不過數日就漫布荒野，不等舒展的嫩芽的綠草繼續抽長，淺淺的綠意又被馬蹄踐踏進還帶著寒意的泥土。近百萬大軍毫不遮掩地朝著壺關而去。

“端王這次可真是傾巢而出！”

白無瀾收到消息，連忙來找洛靈芝，雖然早就預料到端王會打壺關一統北方，卻不曾想會是這麽的孤注一擲，除了留守冀州的二十萬軍隊外，竟是全部出動了，更本就是鐵了心要打下京都。

洛靈芝也收到了消息，且收到的消息遠不止端王攻打壺關這一件事，正要去找他。

現在荀長吏在湘州，徐茂又在練兵，白凌清守著川蜀兩地也不敢輕易離開，因而目前留在襄城的也就是白無瀾、崔太守等人。

“叫大家過來議事。”

洛靈芝頭疼地將手裡的信遞給白無瀾，“江流楓送來的，就在昨日夜晚，北信王妃突然秘密派人接來個還不會走路的小娃娃，之後就立即叫杜轍等人去王府，具體商量了什麽事，江流楓沒打探出來，但卻知道原本準備送往冀州的糧食今日卻是沒了動靜。”

“無瀾你說說看，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端王與淮北合作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嗎，如何會突然就單方面停止了呢?”

雖然淮北還沒有明著表示與端王斷絕關系，但在這種緊急時刻突然斷了送往冀州的糧食可不就是撕破臉皮。

白無瀾卻是心中了然，諷刺道:“鳳帝還真不出我所料，果然狠得下心來。”

洛靈芝一聽他這話，驟然反應過來，訝異道:“你是說那小娃娃是鳳帝的兒子，呵呵，果然不是自己的種就隨便處理。淮北又不是不知道這小娃娃身份上的貓膩，怎麽會就這樣倒戈了鳳帝?”

“沒那麽簡單。”

白無瀾邊吩咐人去叫崔太守、楊伯安等人，邊和洛靈芝解釋，“這小皇子雖然明眼人都知道是鳳帝自己弄出來的綠帽子，但明面上的身份卻是真的，他就是鳳帝的繼承人。現在鳳帝為了徹底拉攏淮北，狠得下心把這小娃娃送過去了，目的很明確。”

“就是要看看淮北是要已經被端王擒住的小公子，還是送上門來的滔天富貴！”

洛靈芝撇了撇嘴，“顯而易見，人家淮北要權勢。至於北信王唯一留下的兒子，嘖嘖，這下子真是凶多吉少。端王若是好心的話或者目光夠長遠，還能留他條性命，但若是惱羞成怒不管不顧的情況下真有可能一刀將那小公子給了解。”

“鳳帝必然不允許這北信王的小公子還活著，他要的是淮北，而且是整個淮北，自然不能容下還有個能瓜分淮北的楚子琰。”

白無瀾一針見血，“現在淮北留下了這小皇子且停了供給端王的糧食，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先不說北信王妃，杜轍等實權派必定是放棄了楚子琰。”

燈火重重，襄城太守府書房裡亮起了數十盞燈。

白無瀾指著沙盤上的壺關，沉聲道:“端王既然已經傾巢而出，就算是知道淮北倒戈鳳帝也必定不可能停下征伐北方的打算，因為一旦停下等待他的就是滅亡。”

“那我們可以讓徐茂做好出戰的準備了。”

洛靈芝眼睛立即亮了，繼續道:“而且鳳帝有了淮北這個退路，依著他惜命的自私性格和以往的所作所為，這次必定不會死守京都，必然以保存最大實力為目的地逃亡淮北，到時候再掌握四十萬淮備軍，就算沒有能力再收復整個江山也能偏居一隅繼續他那富貴奢華的日子！當真是好打算！”

“這對我們而言卻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聽了半天崔太守也明白了如今的局勢，

立即興奮起來。楊伯安雖然是垂垂老矣，因為幾十年的牢獄生活讓他身體極其虛弱，甚至不良於行，但眼神清明，看透局勢的能力比白無瀾更甚，沉聲說了句，“鳳帝必然會強迫崔煜舍棄壺關，護著他南下淮北，而他想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淮北據為己有，單單給出個小皇子還遠遠不夠，必定要聯姻。”

“舍棄壺關?”

“聯姻?”

崔太守和洛靈芝關注的重點不一樣。

崔太守驚呼過後也反應過來，舍棄壺關這樣的事情鳳帝還真的能做出來，如此看來先前征兵的舉動也不過是幌子，並非真的打算與端王同歸於盡。

“真是可恥！”

崔太守罵了一句還不夠，接著罵，“鳳帝這老賊如何還不死！黃泉下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和他算帳呢！”

洛靈芝一心好奇楊伯安說的聯姻之事，連忙問，“楊大人， 你就別說一半留一半，快告訴我，這鳳帝打算怎麽個聯姻法子，要知道他現在就只有個看看一歲的小娃娃，就北信王府目前也就只有個楚子琰且還被端王關在冀州，如何聯姻?”

聯姻雖然是拉攏實力的最簡單辦法，但具體操作起來可不得雙方都有合適的人選。

“有人。”

白無瀾對楊伯安拱了拱手，“楊大人所說的聯姻可是鳳帝本人?”

楊伯安頷首，“不錯，正是鳳帝本人。”

“鳳帝不是一隻腳都踏進了棺材，那麽個靠著丹藥續命的渾身惡臭的老賊如何聯姻?想想就惡心！”洛靈芝先前好奇鳳帝的長相，還特意讓留在京都的探子給畫了幅肖像過來，一看差點直接吐了。

根本就是個風乾的臘肉，還枯瘦如柴，看著就立馬要見閻王的樣子。

楊伯安看著洛靈芝如此率真的模樣，反而溫和地笑了笑，“洛娘子赤子心性，自然不了解這其中的齷齪。鳳帝的確是年邁老矣，但東鳳國一日未亡、他鳳帝一日未死那就都是東鳳國名義上的最高權力者。且鳳帝后宮後位虛懸十幾年，對有心人而言這可是個極大的誘惑。而淮北的兵力物力也足以讓鳳帝雙手捧著後位送上。”

見楊伯安不再說了，白無瀾繼續道:“誠如楊大人所說，鳳帝奉上後位，迎娶北信王妃，那淮北就徹徹底底地與鳳帝捆綁在一塊了。端王可沒這個優勢，且就算端王現在立即休掉端王妃，但他膝下還有那麽多兒子，隻這點淮北就會選擇鳳帝。”

《控衛在此》

果然！

端王剛陳兵壺關，鳳帝就立即下旨迎娶北信王妃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