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臉色煞白，嘴唇翕動，卻是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想要辯解的話在看到洛靈芝甩在臉上的嫁妝明細時，全都哽在了喉嚨裡，眼內瞳孔緊縮。

“把這單子上的所有東西全都搬出來還給靈芝，我洛安還不至於要已故亡妻的嫁妝來填補家用！你當真是糊塗！”洛丞相氣得發狠，若非洛依依和淮南王世子的婚事近在眼前，他非得休了這蠢婦不可。

證據都擺在眼前，洛丞相又發話了，薛氏隻得硬著頭皮道好。心裡想著庫房裡那些個被挪用的東西可以先買些次品過來搪塞敷衍，實在不行的全都說是年舊損壞了……

“我娘鎖私庫的鑰匙先給我。”

就在薛氏打著主意的時候，洛靈芝卻是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直接要鑰匙，準備現在就拖著洛丞相一塊過去，“父親也一塊過去幫我做個見證，畢竟我娘不在，可沒人為我做主，否則三年前也不至於連身上的首飾都被人給扒拉了，險些死在鄉下。”

洛丞相原本準備直接回前院處理公務，聽到這番話隻好腳步一轉，跟著去了。

一行人直接去了薛氏現在住的院子。

當庫房的門打開，看清裡面的情況時，饒是洛丞相不知道亡妻具體留了多少東西，也不由得面色一變。這一看就知道裡面不少東西被挪用了。

薛氏自己更是面色慘白。

洛靈芝只是諷刺地看著，冷聲道:“莫不是進了異變的碩鼠，將這玉器東珠都給吞了?所以才如此乾淨。”

這是在暗罵她是老鼠呢！

薛氏臉色難看，心中暗恨洛靈芝的咄咄逼人，但她從來沒料到過洛靈芝會翻出洛氏的嫁妝單子，更沒想過洛靈芝還會回來，於是早就把這些東西據為己有，動用的時候根本就不加掩飾。再者，她記得自己明明處理過的，洛靈芝手裡那份單子究竟哪來的?

無論如何得來，這事情已經是徹底掀開了，清清楚楚地擺在眼前，尤其是還當著洛丞相的面連私底下動手腳的時間也沒有。

“東西呢?”

洛丞相冷著張臉，聲音帶著怒氣，“你全都給放回原處，還給靈芝。”他倒是不知道薛氏這麽膽大妄為，手伸得這麽長，竟是連洛氏留下的嫁妝、給靈芝準備的陪嫁都敢動用。

“那些，那些是應急送給了宮裡的主子。只怕是不好要回來……”

薛氏被洛丞相的冷聲呵斥嚇得身子一抖。

“應急?”

洛靈芝冷哼，“拿我娘留下的嫁妝應急，薛夫人不愧是從那彎彎繞繞的地方出來的，這心思可真是多。這滿京都再也沒有誰像你這樣理直氣壯地挪用原先當家主母的嫁妝了。送到宮裡的我也不為難你原樣還回來，可這禮是你自己送的，東西卻不是你的，別人買東西都還得照價付銀子，你這私自挪用我娘留下的嫁妝要你照價賠償總是應該。”

那豈不是要了她大半的家當！

這些年薛氏雖然撈了不少銀子，但開支也大啊。

疏通關系，拉攏人心之類的那樣不要銀子。

“就按靈芝說的那樣處理，送進宮裡的東西自然是不能再要回來了，但該賠的銀子卻不能少。薛氏，你自個兒好好清算。”

丟下這麽一句話，洛丞相地頭也不回走了。

這糟心事他是一眼都不想多看。

“柳枝，去把劉伯叫來，和我們薛夫人好好說說這消失不見的物件究竟價值幾何。”洛靈芝自己坐在柳枝搬來的椅子上，冷笑著看著薛氏。

意味深長的加了句，“當然了，薛夫人你也可以叫人來清算，免得說我洛靈芝獅子大開口胡亂報價。

哦，薛夫人身邊不是有個叫劉三的，這裡的事基本也是他管著吧?也一塊叫過來看看。”薛氏惡狠狠地瞪著洛靈芝，連一貫虛偽的假面都沒心思去維持，心裡直後悔當時怎麽沒把那個老家夥給滅了，竟是給洛靈芝留了這麽個幫手。

“叫劉管家過來。”

薛氏吩咐了一句。

劉三做帳的本事那的確是一絕。

被薛氏叫過來後，立即翻看洛靈芝那一遝帳單，邊迅速地翻看著，邊單手打著算盤，不過半柱香的功夫竟是全部捋了個清楚，這速度連劉伯都比不上。

到是個人才。

就是這心思不夠正，不是一路人。

洛靈芝眯了眯眼睛，也不阻止，這帳冊她又沒有做手腳，不怕這人細查。

“如何?”

薛氏急得很，隻盼望著這劉三能從帳冊裡找出蛛絲馬跡，她可不想將這些年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銀子給了洛靈芝，那豈不是要她的命。

劉三又算了一遍，對薛氏搖了搖頭。

薛氏頓時身子晃了晃，洛靈芝一藤蔓抽過去將人卷了起來，冷聲道:“喲，薛夫人你這個時候可別暈過去了，否則這清算嫁妝的事情指不定拖到什麽時候呢。你也知道，我不是個有耐性的人，這轉頭回去了要是把事情宣揚出去鬧得沸沸揚揚，到時候只怕是薛夫人你沒臉見人了！”

這下子，薛氏也不敢裝暈了。

“劉三，你算算，要，要多少銀子?”薛氏聲音顫抖，就算自己對挪用了多少東西寄得不具體，但她每次拿的時候都是挑最貴最好的來，畢竟都是要送上去孝敬宮裡的娘娘，她還指望著那位薑美人在薑郎面前好好美言幾句， 更希望這薑美人肚子爭氣早日懷上龍嗣，到時候她和薑郎可就真的一躍成為眾人豔羨的存在，可不就選最好的送。

這倒不是薛氏看不上現在丞相夫人的身份，但那洛丞相名義上雖然是當朝宰相，官居一品，聽起來好生厲害。可東鳳國從皇帝本家到諸如王家、崔家、陶家之類全都是世家大族各有各的關系，其余小點的世家依附於這些大家族，就洛丞相這個白身出來的宰相手底下根本就沒幾個人，權利更是只能從鳳帝給的那點恩賜來，根本就比不上王左丞。指不定哪天皇帝厭倦了或是其他情況，都能輕而易舉地削了這官位。

可這要是換做王左丞，說句不好聽的話那就是更朝換代了，新任皇帝也不敢懈怠。

這邊劉伯拿著單子把薛氏拿走的東西一一圈了出來。

那劉三在算數這方面的確是有天賦，那些數字看過一遍基本都能記住，連之前薛氏拿走了什麽都是清清楚楚，畢竟這事也過了他的手。就是薛氏又往這裡放了些她自己的珍玩，得先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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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們一時半會兒算不出來，洛靈芝等的無聊，眼神瞥向身子薛氏，“薛夫人，你這要賠的銀子，還有莊子鋪子這些年的進項之類的一時半會兒也算不出來。總之不會少，我看你還是先去把銀子準備好。當然了，金子更好，否則我怕整個蘅蕪居都裝不下。記住了，銀票就不用，我這人比較俗氣，就愛真金白銀。”

主要是大額的銀票兌換只能在京都這等大城，這薛氏若是再從中動動手腳，少不得麻煩。反正她有空間，放在裡面誰也偷不走。